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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2)

余逢春重新回到床边, 滚着点热气的血彻底冷却凝固,在床边布料上凝结成深褐色的喷溅状色块,与那日余逢春在深山庙宇的墙角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0166悄然开口:[如果下毒之人的背后主使是万朝玉, 主角为什么不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余逢春反问。

他累得很,耷拉着眼皮靠在床头, 胸口好像有一千根针在搅动血肉, 密密麻麻的疼。

低低咳嗽一声, 余逢春道:“万朝玉虽然有反心, 但他足够好用, 只要别动歪心眼, 治国是一把好手, 邵逾白用得很顺,况且——”

话语似一根将断未断的棉线,悬在余逢春心口的那泼热血上, 摇晃着低出更暗更痛的红色。

况且邵逾白身中剧毒, 死意已决, 根本没想过求生。

万朝玉好用, 那就用着, 死前杀掉就好了。

他从没为自己留活路, 决意要自私一回, 陪先生一起去死。

这些话余逢春没说出来, 但凝重的沉默已经让0166感受到许多, 片刻后,很聪明的小系统转移话题:

[……骤然封宫加之停朝,外面的人会不会意识到事态有变?]

余逢春把人往床内侧推了推, 自己盘腿坐在床边。

“不会,”他说, “等雨小些,陈和会去宣旨,他有分寸。”

邵逾白不是那种把国事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每隔十天半个月,总会停朝几日。

只要卫贤没跑出去,消息仍然封在大明殿,不会有人把停朝和皇上病重联系在一起。

且余逢春已经从陈和的回禀中推测出来,此次邵逾白毒素积累至于毒发,并不是卫贤与幕后指使一起商议后的结果,而是卫贤情绪上头后的私自报复。

不然早该里应外和夺了皇位,何须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人报信?

这恰好就说明下毒这件事是卫贤自作主张的,幕后人毫不知情。

而这就非常好办了。

余逢春清清嗓子,手指在床单纹样上胡乱滑动。

“自古,争皇位就靠两样。”

他举起两根手指。

“一是人,二是钱。”

“只要这两样齐全,再难的险关也有攻克的一日,再高的皇位也能爬上去,可如果再往细了说,靠的无非就是人。”

胸口忽然闷痛一下,余逢春叹了口气,忍住,继续说:“只要手里有人,别人的粮食也能抢过来自己吃,别人的钱也能抢过来自己花。”

“而在如今的京城里,邵逾白就是那个手里有人的人。”

顾佑虽然有权有势,但他的势力在江南,京城还是邵逾白说了算。

若没有细致的谋划,凭他和万朝玉,想名正言顺地争得皇位,难上加难。

确定0166理解后,余逢春轻声说:“所以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

卫贤为什么会叛变?

是一早便怀有异心,还是之后的某天忽然被策反?

这个答案大概就藏在0166还未勘察结束的资料中。

……

到了卯时,下了一夜的大雨隐隐有减缓之势,余逢春撩开挡在窗前的布帘,看到天边显现的清亮白光。

明处的邵和军只有三两个,暗处藏了不知道有多少,0166检测后给出的答案是,如今的皇宫被围得像铁桶。

半个时辰前,宣旨完毕的陈和回来禀报,说又逮着两个藏在水车里想混出去的。

余逢春照旧让陈和把他们捆起来关好。

此时天光熹微,余逢春熬了一夜却没多少困倦,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看了许久,等衣衫上都沾满雨水的潮气和凉意,才关上窗户,踱步到榻前。

邵逾白还在昏睡中,气色比之前好上一些。

仍旧惨白的脸上,只有一块红痕,隐隐肿起,那是余逢春之前巴掌落地的地方。

盯着那块红痕,手掌自动回忆起那一巴掌带来的些微痛感,余逢春陷入沉思。

这时,脑海里的系统忽然发出叮的一声。

[检索结果出来了。]

余逢春神色一凌,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而出。

“怎么样?”

来到自己擅长的领域,0166说话的语气都平稳很多,更像一块没有感情的新生系统。

[我将邵和军搜寻到的卫贤的资料与世界内部数据流中进行对比,发现基本没有偏差,但有一点,邵和军遗漏了。]

余逢春问:“什么?”

0166卖了个关子:[你记得多少卫贤的来历?]

余逢春皱眉回忆:“嗯……他是河阳人,生母姓杨,家中祖父母均在,但父亲在他未出世前就死了……”

[在邵和军的档案中,卫贤的父亲不是死了,而是查无此人。]

“什么意思?”

[他是他母亲与人私通生下来的。]

“……”

[而我对比过世界数据流发现,在那个时候,最有可能与他母亲是私通的,是一名士兵,准确的说,是一名军官。]

[而在他出生的十个月前,只有一队军队路过河阳,去北边剿灭流匪。]

余逢春倏地想起什么。

他语气艰难地开口:“你别告诉我,卫贤的亲爹是顾佑。”

[恭喜你,我正想这么说的。]

0166毫无波澜地为他鼓掌。

余逢春天都要塌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想卫贤是不是有苦衷,或者被人逼迫,却万万没想到卫贤实际上是在为他的亲爹办事。

身子里摇晃两下,余逢春坐回床上。

急喘两声后,他问:“卫贤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数据流也没有体现,需要你自己探索。]0166说,[但我要提醒你一下,你中毒那天,卫贤也在场。]

事实上,余逢春喝的那盏酒,正是卫贤亲手斟满的。

只是他从没想过那个灵巧羞涩的孩子会包藏祸心。

默然许久,余逢春看向躺在床上的邵逾白。

“原来咱俩都是蠢的。”他说。

蠢到两条命都险些折进去,才想明白。

邵逾白无知无觉,任由他骂。

说完这一句,余逢春感觉胸口的气顺畅些,对着头顶房梁轻喊一声:“邵和!”

两道黑影当空落下,直直跪在余逢春面前。

“你们统领呢?”

其中一人答:“统领在外巡视门户,吩咐我等听从余先生。”

余逢春闻言道:“可知卫贤关在哪里了?”

“属下知晓。”

“好。”余逢春点点头,“去把统领找回来。”

答话那人当即行礼离开,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将余逢春的命令听在心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陈和站在余逢春面前。

作为皇上身边的都太监、邵和军的最高统领,陈和虽说了解宫廷内外的每一处进出口,但事发突然,难保不会有人做手脚,他亲自巡视,彼此都安心些。

只是余逢春现在得知全新情报,不得不提前审问卫贤,方便将先机握在自己手里。

“和公公,我想去见见卫贤,”余逢春说,“别人我不放心,麻烦您看着陛下。”

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还以为自己跟之前一样,殊不知自从昨夜的那场惊吓后,余逢春的脸色便白得如纸一般,唇色接近于无,唯有衣衫的鲜血红得刺目,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会原地昏死过去。

“余先生吩咐,老奴自然无所不从,只是先生你的身体——”

陈和欲言又止。

此言一出,余逢春低头,打量一下自己,才反应过来。

“我没事,换身衣服就好,”他说,“卫贤的事要紧。”

系统的存在,可以保证余逢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以最低生命限度存活下去,不过是一夜没睡,又吐了几口血而已,没什么的。

他坚持,陈和也不好多说什么。

找人取了新的衣裳,余逢春沐浴过后,便被两名邵和军带着,去了关押卫贤的地方。

……

雨下了一夜,如今还未排净,在廊下滴滴答答地落下。

下人房当然没有主子住的地方干净敞亮,卫贤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角落,嘴里塞了块粗布,脸上滚着冷汗,双目紧闭,身体不正常地蜷缩着。

推门声响起,冷风裹着潮湿的气息一同涌进房间,守在房内的邵和军站起身,兵器交错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嘴里的粗布被扯下,卫贤睁开眼,看到一把黑胡桃木的交椅被邵和军端端正正地摆在房间正中央的位置,随后一人缓步走进房间,坐在交椅上。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卫贤认出,来人是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的那个大夫,江秋。

卫贤明白了什么。

他低笑着呢喃:“原来是你……”

难怪一向自诩深情的邵逾白会忽然宠幸一个只有身形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乡下人,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是他们合伙演的一场戏。

重新启动易容程序的余逢春一挑眉:“原来什么?”

卫贤被扔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身华服沾满泥水,狼狈又肮脏,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双腿膝盖处的一抹鲜红。

——他的腿被人打断了。

回想起陈和第一次来时身上沾着的血气,不难猜出是谁下的手。

面对他的疑问,卫贤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说:“就算如此,又能怎样?他快要死了吧?”

他提起邵逾白的样子,就仿佛提起一件足够令自己得意洋洋的作品,即便身上伤口遍布,深陷囫囵,卫贤还是难以自制地大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颖悟绝伦又如何?足智多谋又如何?天子又如何?终究还是要烂成一摊肉泥,与我等一样肮脏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哑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余逢春眉头紧锁,盯着对面那个状似疯癫的人。

身旁的邵和军不等他出声吩咐,便很明白地上前两步,重重一巴掌抽在卫贤脸上,逼他止住了笑声。

余逢春这才开口:“为什么?”

闻言,卫贤猛地一甩头,满怀恨意的目光投向余逢春。

“什么为什么?他身为君王,却不理天下万民,只纵情降乐,难道不该死吗?”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不是说邵逾白没有这方面的过错,而是说谁都可以这样指责他,唯独卫贤不行,因为他最清楚原因。

心里清楚他不会说实话,余逢春低咳一声,摆手让守在一旁的邵和军退出房间,随后缓缓念出系统查出的资料:

“你是河阳人,生母姓杨,家中没有父亲,按照你的说法,你的父亲在你出生前就已经死了。”

“……”

卫贤愤懑的眼神变了。

“而按照邵和军档案中记载的,你的生父并非在你出生之前死亡,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你的生父是谁——你是你的母亲与别人私通的产物。”

卫贤嘴角抽搐,眼神阴毒:“那又如何?”

余逢春坐在椅子上,安然承受着他怨恨的眼神。

他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背叛邵逾白和陈和?他们几乎是你在这个世界上难得可以信任的人,陈和是你的师傅,这些年待你不算严苛,等他退下,你就是邵和军新一代的统领,有权有势,你没有理由选择一个外人。”

“……”

卫贤一言不发,牙齿咬得很紧,如果不是被绳索束缚,这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掐住余逢春的脖子了。

“后来我明白了,”余逢春说,“你不是在帮外人,你是在帮你自己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话音未落,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从卫贤嘴里响起,不顾腿上的伤口,他挣扎着往余逢春的方向挪动,眼里尽是秘密被揭穿的愤怒和怨恨。

此生最不堪最隐秘的部分被戳穿,他声嘶力竭地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邵和军想要进来,又被余逢春拦住。

“没事。”看了一眼挣扎的卫贤,余逢春对门外说,“我再和他聊聊。”

于是邵和军再次退下。

余逢春安静等待着。

一柱香后,卫贤精疲力尽,无力地靠在床头,似乎知道自己的结局注定是个死,他也没了心情维持表面的仪态,像滩烂泥一样缩在角落里。

直到这时,余逢春才问:

“余逢春——”

刚念出这个名字,余逢春就看到卫贤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声音一顿,他继续说道:“——也是你下毒害死的吗?”

世人只知帝师余逢春在皇上登基后自请返乡,云游四方去了,却不知真实情形是他与皇帝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皇帝稳坐高台,而余逢春则身中剧毒,死在了不知什么地方,连尸身都没留下。

这是个秘密,连邵逾白都不能肯定,眼前人是怎么知道的?

卫贤只是万念俱灰,但他并不傻。

他是顾佑的儿子,还帮顾佑毒害皇帝,死罪已经逃不掉了,可如果余逢春的死也算在他头上,那想必他连死都不能。

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你在说什么?”他冷笑着反问,“余先生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当年宴席上,斟给皇帝的那杯酒,被余逢春接过喝了下去,酒里的毒不是你下的吗?你那时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外袍,靴子是去年新做的,因为宴席设在宫中,你还在前几日特意问了陈和许多……”

伴随着余逢春轻描淡写的讲述,当日的情形被完完整整地复刻出来,太完整太清晰,不可能是为了套取口供临时胡诌出来的。

卫贤的瞳孔急速收缩,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整个人仿佛被当空泼下一盆冷水,身体猛地哆嗦一下,仿佛被无形力量击中,呼吸变得急促。

“这、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没人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闻言,余逢春低垂双眸,无奈笑笑。

易容程序再度终止,随着凉风吹拂,一张熟悉到接近梦魇的脸出现在卫贤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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