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称人杰,为之一笑倒。’”陈敛骛在后面说道。
陈执听来笑了。
而陈敛骛此时双目仰视楼台,这嘉始楼三十丈,其上十五丈只是虚设,最后一层楼阁就在第十五丈上,只准皇帝登临,以作朝民祭拜之用。
“在朕刚刚转生之时,有天在你榻上做了个梦,梦见了秦皇,他对朕好是一番讥嘲。”陈执边登楼边回忆着当时梦里的场景,“他说朕当年在他封禅的泰山上题诗,使他贻笑后世;而如今嘉始楼台上朕子孙留下的千金墨宝,也让朕复为后人耻笑了。”
“朕要看看,这楼台之上是不是真有什么墨宝,以至于那秦帝托梦也要来讽朕一番。”
陈执身后再没人接话了。
就这么安静地登阶至十五丈高,陈执迈步上了最后一层楼台。
一百余年以前,陈执也是一步步登临至此,敬天称帝万民山呼,从那日起有了大陈朝。
这层楼台因此修得至宏至伟,虽然历经百年仍然气魄雄浑。
陈执闲步四处,仰视雕梁俯察香案,终于在正北一条盘龙柱前停了下来。
陈执望着那柱身伫立许久。
此处不准他人登临,柱上的这手太祖体笔力不遮不掩,确也值得千金。
陈执一声哼笑,凝视着那柱上诗句点了点头,扬声又夸了一次,“朕的好儿曹。”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顾首转眸,盯向正站在边角处的陈敛骛,“给朕擦了。”
挪步移开,陈执双臂撑上阑干,望着楼外风光。
剑刃刮过红木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陈执看着外面,脑子里还在回旋正柱之上那句题诗——
“千古风流嘉始楼,江山留与后人愁。”
好啊,和他太祖的那句“千古称人杰,为之一笑倒”比照起来,怎么不算是一脉相承呢?
他太祖登基以后往别人的王朝遗业上撒尿,他登基以后往他太祖的王朝遗业上撒尿。
“跪着刮——!”陈执仍不解气,瞪着栏外城池四野沉声命道。
背后双膝跪地有声,接着剑刃又一下下刮起来。
陈执游神看着外面,气着气着就无声地笑了。
真是我的天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