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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7(1 / 2)

第91章 早产 戚山州回来了,戚山州自己回来的……

新年一过, 镇上各家铺子都开门,人们也开始走动起来。

姜橙子几人倒是从戚山州那得了新年贺礼,本想着让他把他们的礼也捎带回去, 却没想到后来直接见不到人了。

季时玉竟也迟迟不到镇上来,找不到人的三人, 就只能带着贺礼到沙河村家里找人,这次倒是见着了,也惊着了。

“真的假的?”姜橙子大惊, 视线落在季时玉的肚子上不停探究着。

这一嗓子给如蓝和江池青惊的直咳嗽, 身侧的小厮赶紧给他们递帕子。

江池青轻啧一声,“你低声些, 他本来瞒的好好的, 你这一嗓子吼出来,整个村子都听到了。”

姜橙子吐吐舌头, 丝毫不在意他的嗔怪,却还是轻声了些,“这是极好的事,我们这次倒是没有带给你娃娃的贺礼,不过下次会补上的。”

“哪里就用这么客气了, 往后他出生满月, 你们岂不是更要送不完了?”季时玉笑着拒绝,此时送实在没有必要, 只要这份心意就好。

四人熟知彼此心性,听这样说就知晓是实话,并非是和他们客气,就想着来日等孩子出生满月,再多送些就是了。

如今看着季时玉已然成婚孕子, 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虽有些着急,但这事总归是急不来的。

何况他们就只有听从家里的份。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回,今儿就晚些回家吧?”季时玉笑着央求,“我这两月都不能时常出门,正苦恼谁陪我说话陪我玩呢!”

“这倒是好,年节刚过,家里都忙着生意,倒是无暇管我。若不是家里不允,我早就到处游玩了。”姜橙子说着哼笑起来,好似自己是如何洒脱的云游侠士。

如蓝吃着茶揭穿他,“你还云游?你父亲不是准备给你相看人家了?”

姜橙子时间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他,“我、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我、你、吓唬我?”

“你父亲都到我家吃茶了,言语间有提及你的婚事,听这意思是要说我兄长。”如蓝边说边看他的脸色,“若真是我兄长,你必然是无错处可挑的。”

如蓝的兄长端庄儒雅,虽不及崔智明在镇上的美名,却也是和善温柔的存在,先前也和姜橙子见过一两次,不算全然陌生。

姜橙子面颊顿时红了起来,说起婚事总是害羞的,可若是真说如蓝的兄长,似乎确实挺好的……

他们这些人说亲事,多半都是奔着利益和前程,可若真能和有好感的人在一起,那便更不同了。

季时玉几人相视,纷纷笑了起来。

倒是没想到姜橙子也是愿意嫁到如家去的!

“你啊你,这般轻易就叫人猜中心思如何是好?”季时玉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若真嫁到如家去,你怕是要被如蓝管一辈子了!”

姜橙子涨红着脸都不忘反驳,“他如何能管我一辈子,他也是要出嫁的!他嫁出去,这家里自然就轮到我做主了!”

“瞧你满口要嫁的,回家我便探听兄长的心意,若真是可以,定要成全你的心思!”如蓝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几人互相知根知底,知晓彼此的脾性,若真能亲上加亲,自然也是美事一桩!

江池青对此却格外不在意,他对嫁娶之事向来不热衷,也不觉得自己到了年岁就一定得家人了此残生。

说笑闲聊着,很快就到晌午了。

因着有客人在,下人们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饭菜,生怕叫他们吃得不好,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元满从前和他们接触多,也还记得他们各自的口味,虽然具体的食物不太记得,但总不会出错就是了。

“许久不见,没想到元满居然还记得我们各自的口味。”姜橙子说着看向季时玉,“还得是你调教有方。”

“他做事上心,连带着另外两个也格外仔细谨慎,我倒是清闲很多。”季时玉夸起他来也不会吝啬。

时隔这么久,还能把元满找回来带到身边,足以见得季时玉对他格外不同,哪怕是小厮,也不是能轻易发落的小厮。

元满也赶紧接话道:“几位少爷和我们少爷才是情谊深厚,奴才自然得对少爷们格外用心,不敢怠慢。”

“知道你是好的,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吧。”季时玉笑说,冲他使眼色把跟着来的小厮也带进厨房里,虽然是小厮,却也没有饿着肚子伺候的道理。

元满闻言一喜,立刻就带着他们退下去了。

饭菜美味可口,这饭竟是如在自家吃得那般顺心,当真是能拉近关系,促进情谊的。

因为他们三个此时看季时玉的眼神就格外热切。

“若是暖和些来,还能带你们在外面转转,但是现在外面太冷了。”季时玉捧着热茶轻啜一口。

“冷就冷,穿暖和些就是了。”姜橙子就是人来疯,只要有一点苗头,他就想去做,“我们今年还没看过河冰,咱们去看看吧?再过段时间,恐怕就得化掉了。”

如蓝和江池青也有些意动,季时玉耸了耸肩,既然都想去,那自然是要去的。

都穿戴整齐,四人便立刻准备出门了。

姜橙子看了一眼季时玉身上的斗篷,下意识问道:“先前阿青给你那件有穿过吗?”

“穿过,还弄脏过,洗了就直接放起来了。”说起这事季时玉就无奈,一并将那日发生的事也都告诉他们了。

似乎是没想到村里会有这么明显的恶意,三人都有些吃惊。

倒不是他们嫌弃乡村百姓,只是有句话还是说得没错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如蓝皱眉,“那你这样跟我们出去,还是有些太危险了,不如还是在家里?”

季时玉笑了起来,“除了家里还没人知道,而且月份小根本看不出来,我也没有没有难受的反应,有时候连自己都会忘记有孕了。”

“那咱们就快去快回,不耽误,也能安全些。”江池青说。

离河边虽然有段距离,但本就是为着散步出来的,只叫一位车夫赶了马车,等他们回来时再坐。

毕竟季时玉是最重要的。

虽然还在正月里,但做事的做事,在家的在家,这时候的河边是没有人的,反倒是叫他们舒心很多。

和面看起来还结着冰,但若是扔石头上去,岸边冰层薄弱的地方就会瞬间被砸破,导致他们连上冰层都不能。

“年前那段时间是最冷的,如果那会儿来肯定能到冰上去。”季时玉遮着脸瓮声说着,“现在咱们也就只能简单欣赏一下啦。”

姜橙子猫着身子在岸边捡石头,砸到冰层上,瞬间就滑了出去,他也跟着笑:“这不是也能玩吗?”

江池青皱着眉看他,如蓝则是直接提醒道:“你这手怕是不想要了,也不嫌冷,别年过完了你要生冻疮了,那可真就是活该了。”

“少咒我!”姜橙子猛地将手里最后一块石头扔掉,“如果是夏季,还能打水漂!”

他玩心最盛,由着他不再打水漂后,几人才坐上马车往回走,可刚从小路走出来,迎面就听到了元满的喊叫声。

迎着寒风,元满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季时玉。

杨雪梅要生了!

原是她想着帮李秀荷做点事,只当是走动助产了,却不想刚走动没两步,就突然觉得腹痛,羊水瞬间就破了。

季岩峰最近为了多挣些银钱,方便孩子出生后用,都是傍晚时候才回来,这么一来季家连能用的车马都没有,就赶紧找到戚家了。

元满道:“您别着急,里正夫人已经带着花生坐马车去接邻村的接生婆了,村里能接生的婆子大夫也都去了,我就是先来告诉您一声,好叫您有准备。”

“我知道我知道……”季时玉心慌的厉害,他也没想到嫂嫂会突然早产,这还有两个月才足月呢!

马车很快就到了季家门前,季时玉下马车时腿都是软的,他长舒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转而看向几位朋友,“家里出这样的事,确实不好再继续留你们,来日我到镇上请客赔罪。”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你快去看看伯母,不用管我们了。”如蓝握了握他的手,露出温和的笑来,“我们略歇歇就会自己离开,不用操心我们,跟你不会客气的。”

“好好,多谢!”季时玉说完就扶着元满进了院子里。

生产这种大事都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没人会觉得轻松愉快。

如蓝几人回到戚家,如他们说的略歇歇就离开了,只是临走时还特意留了辆马车,想着回头有什么消息,也好叫车夫通知他们。

季时玉急匆匆回家,父亲就在院子里守着,娘则是在屋里和村里的婆子们一起看顾着嫂嫂。

“爹。”他轻唤一声,“外面天寒,我陪您进屋里等着吧。”

“我没事,你怀着孕怎么过来了?你回去,这里用不着你。”季多林哪里舍得他在寒风里站着,说了没两句就赶人。

季时玉一手拍着心口,一手捋着他后背,语无伦次的说着:“我也没事,大哥不在家,我怕嫂嫂心里没个着落,我也担心的很。”

季时玉听着屋里没什么动静,以为暂时没事,本想着走近再听听,却不想突然从里面传出一阵哀嚎来。

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躲到季多林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裳,冷天里出了一身的汗。

杨雪梅彻底发动了,很快就听到里面的婆子叫她用力,还有他娘说的孩子不重要等等的话。

不多时里正媳妇也带着这十里八乡最好的接生婆来的,本就是找的她,想着快到日子时再请到家里来住几日,没想到竟是提前了。

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屋里杨雪梅的声音不断,到后面声音都沙哑起来……

季时玉双脚都有些站不住了,被季多林扶着进了屋里,暖意扑面,他才觉得活过来一些。

天色昏暗时季岩峰也赶了回来,看到院子里乱糟糟的心瞬间就揪起来了,当即就要冲进屋里去看,被出来的婆子给拦住了。

时辰就在焦灼中消逝。

一阵婴孩啼哭声撕破紧张氛围,让揪心的人都彻底松了口气。

“夫郎。”戚山州气都未喘平就赶紧来接他了,“季时玉。”

“嗯,我站不起来了……”他哭唧唧的看着戚山州,眼底的泪瞬间涌出来,就像是他生了一遍似的。

他不知道生产是这么痛苦的事,他总以为孩子进了肚子里,到月份就会自己出来,他把这些事想的太简单了。

戚山州赶紧搀扶住他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着,“别怕别怕,我来了,你嫂嫂应当是生了,咱们去看看?”

季时玉恍然,“是得去看看……”

杨雪梅拼命为季家和她自己生了个儿子,这对她自己而言也是件好事,往后就算三五年不生,至少有给季家的交代。

刚生出来的孩子皱巴巴的,像是一只刚捞出来的红皮老鼠。

季时玉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大哥也算是俊朗,嫂嫂也模样清秀,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像红屁股猴子!

“好嗤——”后半句还没说全,就被戚山州给捂住嘴了。

季时玉透亮的眼睛瞪着他,像是在说怎么敢捂他的嘴?

李秀荷笑道:“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再养养就好了,到时候就圆润可爱了。”

“嫂嫂呢?”季时玉问。

“她刚生完累坏了,你大哥守着她呢,不要咱们操心。”李秀荷当然是高兴的,头胎就是孙子,往后再生什么都行了!

她看了一眼季时玉,“你们也别在这里了,回去吃饭休息,等忙过这几个月,娘就多照顾照顾你,回去吧。”

季时玉跟着戚山州回了家,饭菜倒是都做好了,就是没人回去吃,还在灶台上热着呢。

吃过饭季时玉心有余悸的出神,幸好真是没出事,不然他怕是要吓死了。

戚山州将家里巡视一番,“你朋友来过?院外多了好些车轱辘印子。”

“今儿初八来瞧我,顺便来送年节的礼,节日都过完了,礼还没收完呢。”季时玉说笑起来,“接下来就该十五了,也是大日子,小鱼生日也在那日,倒是能好好热闹一番。”

“咱们给大哥家怎么随礼?”戚山州问。

杨雪梅如今生了,虽说是一家人,可到底还是不同的两个小家,合该送贺礼的。

季时玉闻言想了想道:“我早就让人帮忙打好长命锁了,其余的再去库房挑挑就好,左右都是好东西。”

“好。”

季家生产声闹了一下午,任谁都知晓季家的儿媳妇一举得男,头胎就生了个大胖孙子,这可真是叫人羡慕,尤其是那些连怀孕都不能的!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不断到季家去拜访送礼,都想看看刚出生的孩子,也是顺便来蹭蹭孕气。

都是好意,也不能把人都拒在门外,只好请她们进来,可若是想看孩子,这暂时是不成的,至少得等到满月之后。

李秀荷平日里总是和和气气的,就叫别人忘记她是怎么和戚有才家对骂的了,有人想舔着脸进去看,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李秀荷气的□□的天里手里握了把扇子,“一个个就盯着别人家想使坏,我看满月也别办了,到时候直接办百天好了!”

季时玉稍微躲了躲,风都吹着他了,他无奈道:“娘别理她们就是,左右大哥这段时间不到县城,就干脆关起门来过日子好了,没个要紧事不给她们开门。”

“你说的有道理,回头就把门关了。”李秀荷把扇子放下,“再说说你,还乱跑什么?现在最不该操心的就是你了。”

季时玉嘿嘿笑:“我来给小侄儿送礼,之前特意打的长命锁,还有给嫂嫂的补品脂粉,娘您好好照顾嫂嫂。”

李秀荷嗔怪瞪他一眼,笑道:“还用你教训我啊?你把东西放下看看孩子就回吧,眼下还没过完正月,你就别到处乱跑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絮絮叨叨的烦不烦呀!”季时玉撇撇嘴,不顾对方生气就赶紧跑进屋里看娃娃了。

杨雪梅生孩子这样艰辛,叫季时玉也生出些害怕来,可很快就被新生儿的可爱给迷住,若是真能生个孩子出来玩,似乎也不错。

日子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戚山州提前和周丰说过要给他们请一日的假,因此戚鱼一大早就起来,欢欢喜喜的穿上漂亮干净的新衣裳,就像只花蝴蝶似的开始围季时玉转。

“生辰快乐。”季时玉拿出自己给他准备的小金锁,“平安健康长大就好,午饭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你做,在自己家里大胆一些。”

戚鱼摸着小金锁吧嗒吧嗒掉眼泪,他从来都没有这种长命锁,“哥哥有吗?小锁子?”

“有。”季时玉帮他擦掉眼泪,“不要为这样的小事掉眼泪,家里有银钱,不能买宫殿来住,但让你无忧无虑还是可以的,去玩吧。”

“我能和村里的朋友们玩吗?”戚鱼问。

季时玉微笑:“当然,你还能把给你买的糖果分他们一些,你的生辰,也该叫朋友们沾沾你的喜气。”

戚鱼瞬间瞪大眼睛,从小柜子里拿了些糖果就跑出去玩了。

年轻啊,真是不怕冻。

戚鱼分给小伙伴们的糖果更是笼络了他们的心,本就看戚小宝不满的他们,见到他后就更是没个好脸了。

若是从前,戚鱼还会帮他说好话,但上次热脸贴冷屁股被骂后,他就再也不喜欢这个侄子了,坏家伙!

“鱼哥儿,你小欢姐姐呢?”钟灵毓看着手里的糖果问着,“最近都没见她。”

戚鱼笑嘻嘻道:“小欢姐姐的嫂嫂生娃娃了,她在家里照顾着呢呐,钟家哥哥要找她玩吗?她最近不会出门的,我都没去找她呢。”

钟灵毓轻咳一声,稍大的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却是藏不住事的,刚起个话头脸就红了。

他也知道季家最近关门不见客呢,再加上他这段时日一直在用功读书,所以真是已经许久不见了。

戚鱼哪里明白他这些弯弯绕绕细腻心思,自顾自的和别的小伙伴们玩着,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就跟他们告别回家吃饭了。

按照戚鱼大着胆子的要求,午饭是按照戚山州过生辰那日的规格来的,更要紧的是,这是他首次提出这么大的意见!

整个人都激动兴奋的不像话。

家里就他们几个,戚山州和于实在县城里,做这么多菜,晚上指定要吃剩的,但是谁都没说什么,反正剩菜也能吃。

季时玉还特意让他坐在首位,享受一把“当家做主”的感觉,差点给孩子感动哭,抱着季时玉说要伺候他一辈子……

小小年纪,没吃酒,就醉疯了。

“嫂嫂点心多留一份吧,我要给于实哥吃。”戚鱼仰着小脸看他,今日是他的生辰,也要让对方沾沾喜气的。

“当然可以。”

欢喜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傍晚。

戚山州回来了。

戚山州自己回来的。

“于实哥呢?”戚鱼抬头,瞪着圆润的眼睛看着他,“他去茅房了吗?”

“他回家了。”戚山州直白说道。

季时玉了然,于实确实是该走了,他那些事早就该做决断,不能总在小小的沙河村。

只是都没和小鱼告别,还是挑这样的日子走,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难受。

戚鱼眨眨眼,“回家?他原来是有家的吗?那他回家就能见到爹娘了吗?”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戚山州说,他说起来他也不知道,于实究竟还有没有爹娘,但回家就是回家。具体怎么样谁知道呢?

“哦,原来是回家见爹娘去了,那很好的,我都不记得阿爹阿娘的样子了,他还能见到,我也觉得很高兴。”戚鱼紧了紧怀里的点心,挤烂了都无从察觉。

季时玉想安慰他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戚鱼的立场,于实确实是他的朋友,可反之,在于实看来,或许戚鱼就只是个在这期间打发晨光的小跟屁虫。

其中的情感不对等,完全没办法做出比较。

戚鱼也很乖巧,将点心放回柜子里,不吵不闹的,甚至还带着笑,似乎是真的在为于实能见到爹娘而高兴。

“他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季时玉也有些不满的询问,“到底我们曾在同屋檐下吃住。”

“走得急,他家老东西不行了,他如果再不回去,恐怕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就连我都是收到他送来的信才知道。”戚山州沉声说着。

造化弄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第92章 消息 我看见东家夫君曾经进过赌坊,好……

于实离开后, 戚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安静,分明就是中途来的朋友,在这里暂住数日, 竟是也能生出这么厚的羁绊来。

季时玉尚且如此,就更别提日日都和于实在一起的戚鱼, 他虽面上每日照旧欢欢喜喜的,但总归是不如从前欢快了。

很快出了正月,季岩峰的孩子也满月了, 因为暂时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 就暂时先叫小名“小树”,听起来很稳重妥当, 希望他以后能长成大树。

季家商议过, 一致决定暂时不办满月酒,等百日宴时再好好举办, 现在本来就冷,孩子又小,不能在人多的地方。

季时玉对此倒是很理解,而且嫂嫂刚出月子,也是需要休息的, 家里若是突然去那么多人, 虽说是恭喜,可到底也是打扰。

虽然在家里待着有些难熬, 但好在张春雨每隔半月就会来一趟,还会再送一份证据出来,反倒是有趣多了。

“你一直这样偷偷给我送东西,他不会发现吗?”季时玉对此有些不理解。

崔智明那种小人,心思缜密, 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东西不见了,如果真如此,很难说张春雨会不会为保性命而出卖他。

虽说他也不怕,只是说到底还是麻烦事。

“他哪里有心思管我?他最近很不得连家都不回,书房都不去,还会在意什么文书契书吗?”张春雨讥讽哼笑,对崔智明也是极其不满。

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要尽力为他诞下儿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崔家站稳脚跟!

季时玉眉眼微动,做出惊讶的神色看他,“他养外室了?”

“我倒希望如此……”张春雨说着冷笑起来,“他分明就是去了那种腤臜地,每日回来都带着一身独特的脂粉香气,起初我也以为是养了外室,跟去看才知道是招妓!”

虽说笑贫不笑娼,可真做娼妇的有哪个不被笑话嫌弃?

乡下人家是穷些,却也没有穷到去花街柳巷的地步,他言语间都是对娼妇的不屑,却全然忘记当初自己和崔智明苟且是如何令人作呕了。

他也没想到崔智明平日里看着洁身自好,可归根结底还是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

季时玉耸耸肩,“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管得越紧,他就越烦你,下次帮我找点其它的证据吧?你要是再拿这些打发我的话,我会生气。”

“我、我也只是在那一堆里随便拿的,还有很多其它商铺的,你不要?”张春雨不解。

“我要别人家的做什么?”季时玉厌蠢的表情遮都遮不住,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活到现在的,可见当初和崔智明搅和到一起,竟然真是全靠美色。

实在是可笑。

张春雨撇撇嘴,“你们还真走运,他本来也是想要那几家铺子的,尤其是布匹铺子,还设计让铺子东家的儿子犯事,没想到居然被你们截胡了……”

他就像是漏斗一般,喋喋不休的往外倒豆子,季时玉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对啊,怎么刚好就让戚山州赶上了?

他不由得按照那日的思路继续想,如果戚山州早就知道那家铺子要卖,一切就合理起来。

但……他如何知晓的,这事就会变得诡异起来。

其实季时玉隐隐有一种猜想,毕竟连他都能有这样的机缘,那戚山州如果有的话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真如他想的那样,戚山州做的事就都能说得通了。

按照常理说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当初只是口头上说了说,可终究和张春雨有一层关系在,他回来后打猎赚钱,补贴家里补贴他,却从未想过补贴张家。

那些铺子的事就更奇异了,竟是直接拿下,为此他还特意日日都到那几家铺子去,比崔智明都要先下手,若是没有内情,他是绝对不信的。

毕竟崔智明那种人……虎口抢食,怪不得会一直盯着戚山州要离间他们。

“季时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伴随着张春雨的一声怒吼,季时玉瞬间回过神来,他淡淡瞥了一眼暴怒中的人,一句话就将他的气焰全部熄灭。

“喊!喊得再大声一点!把村里人都叫来!”

“我在跟你说话,你突然不理我是什么意思,我还不能生气吗?”张春雨咬牙,硬是将怒意给压下来了。

季时玉嫌恶的看他一眼,“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张春雨瞬间就又急了,猛地站到他面前开始絮絮叨叨着,“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谁都会有压不住脾气的时候,你没有吗?谁没有?”

“你就没有高雅一点的发泄方式吗?摔套茶具都比你这副泼妇模样要漂亮!”季时玉真是懒得多看他一眼,“元满,请出去!”

说完就立刻甩袖离开,进了主屋里。

他开始思索和这样的蠢货合作似乎是没有前途的,看来还是得用他之前想的下下策。

虽然会让他自己恶心一些,但是还是那个想法,如果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单凭张春雨,恐怕是绝对不行了。

思及此,他对元满招招手,冲他耳边低语几句。

季时玉在家不是喝汤就是躺着修养,很快头三个月就坐稳了,人也比之前更肉了。

他在家里实在是待的烦闷,一坐稳就开始到镇上走动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事,否则真是要闷死了。

“东家!您终于来了,您的病好了吗?戚东家来说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

见到他来,阿喜欢喜的都快掉眼泪了,从前日日都能见到动静,这次得有两个月没见,若不是知晓没可能,都要以为东家要丢下他们和那些小不点了。

季时玉有些嫌弃的看着他擦鼻涕,“这点小事都要掉眼泪,是不是男子汉了?话说回来,你阿娘给你说的亲事怎么样了?”

“嘿!我跟您说,当村里人知道——”

“又要开始吹牛皮了。”丁卯啧啧几声,引得阿喜恨不得揍他。

季时玉笑弯眼睛,“你继续说,别理他,他羡慕你呢!”

阿喜便将过年时发生的事告诉他,无非就是村里人得知他在铺子里做事,还很能赚钱,好些姑娘家都想跟他相看,但这次他有钱,轮到他挑别人了,就想慢慢挑个好的。

简而言之就是,还是没着落。

季时玉乐不可支,合着他白听了一耳朵的闲话,只是他在家里憋闷太久了,闲话如今听着也是有趣的。

“这段时间镇上可热闹了,先前总来取货的甄家,说要搬到府城去了,最近就只剩看宅院的了。”

“还有一些不像话的讹传传出来,说崔家公子居然流连花街柳巷,成日里招妓,连那个妾室都不是正经来的!”

“……”

季时玉微微瞪大眼睛,好奇询问,“真的假的?这些都是哪里来的传言?我这阵子都没在镇上,竟是错过了这么多趣事?”

阿喜道:“甄家那边据说已经安置下来的,前段时间就派人来把家里的贵重物品都带走了,只留下了护家护院。至于崔家的事,只是听说有人亲眼看到那崔公子从花柳巷带回去个姑娘,那肯定是真的!”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季时玉也不免跟着感慨几句。

毕竟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崔智明要真想再弄个红颜知己回去就更说得过去,只是那张春雨怕是会发疯吧?

铺子里人多眼杂,他们都不好说更多,倒是人来人往的客人们也多聊了几句,有知道内情的说出来的话便更露骨些。

“东家回来了!”

“东家东家……”

一群半大的孩子送完货回来,看到他来铺子里瞬间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像是一群叽喳没完的雏燕。

季时玉顿时笑弯眼睛,“瞧着精神不少,新年过得好吗?”

“过得好!东家,我们还听说了一些事!”小瘸子满脸严肃的看着他,“咱们去后院说。”

“如果是要说镇上最最近的事我刚刚已经听阿喜说过了,还有其它的吗?”季时玉微微抬着下巴看他,“我再考虑要不要去后院。”

小疤脸立刻严肃点头,“有!”

季时玉也想知道他们都能探听到什么,便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的小屋里,一群人围坐在炭盆边,就开始纠结措辞,想着好好跟季时玉说。

“那个崔智明不是好人,传言都是真的,我们亲眼见他晚上偷偷到外面的小院里叫了那么多女的给他唱曲!前阵子还英雄救美,救走了一个好看的!”

“对,我们还看见他进了赌坊!但他却并没有赌钱,而是和赌坊的管事见了面!我感觉他连赌坊都想分一杯羹!”

“就是就是……”

季时玉听完笑了起来,“最近见的人越来越多,都会用词了……还有没有其它的?”

“其它的?哦哦对对,还有一件关于东家夫君的!”小酒窝低声说着,“他们都没见,只有我见了,我看见东家夫君曾经进过赌坊,好久才出来!”

“你又胡说八道。”

“东家夫君不是那样的人,你总这样,你的眼睛该去看看了!”

“东家夫君怎么可能会赌钱呢?他明明就在县令老爷身边做事,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东家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的眼睛坏掉了!”

季时玉沉默起来,他之前捋出来的时间线里,确实有崔智明和赌坊合作的事,也是这次的合作让崔家愈发有钱,还想着倚靠个外官。

至于后来有没有成功,他就不知道了。

那么,戚山州也会是因为这件事去赌坊吗?

他知晓戚山州的性子,断然不会做赌钱的事,他去赌坊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此时不告诉他许是因为事以密成。

他倒是没必要揪着这件事不放,来日等戚山州亲口告诉他就是。

“做得不错,这些消息都非常有用。”季时玉毫不吝啬的夸奖着他们。

“我们、我们还会继续帮您留意这些消息的!”

“东家需要我们继续散播崔家的情况吗?”

“当然要继续,我们要让镇上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他们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会做坏事!”小酒窝说道。

季时玉一听轻啧一声,“从刚才我就听出来了,你先前读过书?”

小酒窝点点头,不明白他怎么要问这个,但还是下意识挺起胸膛。

“不错,平日没事就去丁先生那讨教学问,然后再交给你这些小伙伴们识的字越多越好。”季时玉笑说,“叫他声师父,再给他打壶酒,保管教你们。”

“多谢东家!”

“去做事吧。”

季时玉确实没想到镇上最近这么热闹,崔智明做的事也出乎他意料,看此情形,张春雨很快就会再次来找他,说不定还会带上更明确的证据。

他要的就是这样。

如季时玉所料想的那样,那姑娘刚被带回家时,张春雨在崔家大闹了一场,由崔智明给他的巴掌和断掉他的银钱开支结束这场闹剧。

他原以为崔智明就是在外面吃吃野味,没想到居然还会带回家里来,他最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被带回家里的妓子,模样虽不像季时玉,可神情举止却格外相似!

他才幡然醒悟,季时玉当初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形似是完全没用的,崔智明就不是真看脸的人!

为了能更多接触季时玉,他就只能趁着他们在屋里时,悄悄去偷拿证据。

可这日他再去时,他惊讶发现里面少了很多!

张春雨瞬间背后一寒,难不成除了他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打这些主意吗?

可这个家里除了他没有人和季时玉合作,若是崔智明自己要拿这些东西,肯定会发现少掉的那些,就会彻查到底,不可能隐忍不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让他细想书房外就已经响起脚步声,他赶紧将这些东西都归到原位,摆出一副正要离开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崔智明看到他的瞬间就皱起眉,看上他的眼神也格外鄙夷,似乎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将这样的人给纳进家里。

“我不能来这里吗?我虽是你的妾室,可到底是你的人,想见夫君也需要理由吗?”张春雨眉心轻拧,神情有些倔强和隐忍。

在他发更大的怒火之前,突然想到了季时玉的话,有些时候一味的发脾气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千钧一发之际,他瞬间改变了策略。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露出这副神态来,崔智明沉默片刻收敛了情绪,“我知道你的心思,等有空我会去看你,你若是想出门逛街就去管家那里领银子。”

“你以为我是为这些?”张春雨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受伤神色来,匆匆道谢就快速离开了。

被崔智明带在身侧的姑娘模样清秀,眉宇间却带着点冷意,看向崔智明的眼神也没有讨好,大有一种,随你怎么说怎么做,你要杀我,那我就死的冷然。

她也不曾因为崔智明对张春雨的和缓就吃醋,只是从头到脚都很淡,毕竟她就是这样学的。

“阿妍,你别生气,他跟了我许久,总是有情分在的。”崔智明看向她安抚着,“你知道我始终是最喜欢你的。”

“那是崔公子你的事,与我无关,奴婢身份低微,没有什么可误会的。”阿妍淡声说着。

分明就是全然不在意的话,听在崔智明耳朵里倒像是拈酸吃醋。

阿妍忍着他作乱的手,却不许他更近一步,她和崔智明说的很清楚,如果不能给她名分,她就绝对不会和对方越过雷池。

男人大概都是贱,就喜欢吃不着的,因此也愿意宠着她的性子。

“你说想看书,我这书房各种书都齐全,你自己来看就是。”崔智明笑说,“若是想看话本也可叮嘱管家去买。”

阿妍看他一眼,走到书架挑选一本简易的带图画的书,便在窗前坐下,她淡淡道:“我只会在这里坐着,崔公子其它物件,我一概不会碰。”

这副模样很有可信度。

崔智明料想她也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就外出做自己的事了。

待他一走,阿妍立刻看向窗外,眼看着他走出院子,许久都不曾回来,这才小心翼翼的去翻暗格。

“算着时日,我们想着你最近就要到镇上来,本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

姜橙子几人算着日子季时玉也将胎象坐稳了,在家里那些时日令人很无聊无趣,他们便想着若是在就要和他好好玩玩,竟是真的在。

如蓝和江池青笑眼看着他们两个。

季时玉还记着他要请客的事,便笑道:“倒是也巧,先前说要请你们吃饭,今儿正好,那我来请客!”

“那我们可不会客气哦!”姜橙子美滋滋的笑起来,自己还乐了很久。

季时玉轻轻挑眉,看向如蓝和江池青,“他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有什么好事?”

姜橙子羞羞怯怯的笑了起来,甚至还害羞的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

如蓝也笑着点点头,“之前同你说过的好消息,如今是正式定下了,所以季少爷,这顿就你请吧?”

“应该的。”季时玉笑弯眼睛。

还是在老地方飘满香吃的,一进雅间季时玉就将窗户打开往下看了看,倒是能将想看见的都尽收眼底。

“开窗做什么?这时候还冷,你若是冻着了可没办法吃药。”如蓝上前将窗户关上,怕他觉得憋闷,又留了道缝,“那稍微开一点,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们。”

季时玉心头一暖,笑道:“没事,我只是打开窗看看。”

按照各自的口味点好饭菜,四人便聊起彼此最近做的事情来,练了几帖字,看了几本书,又做了什么趣事等等。

季时玉最近做的事都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就只捡着能说的说了。

说完这些,他们也笑着谈论起最近的传言。

“我们家和甄家离得近些,听到的消息自然也多。听闻甄家甄蓁和府城的贵公子两情相悦了,因此就要在府城扎根了。”江池青轻声说着。

“甄小姐才貌出众,素来也温和娴静,希望她的夫君能好好待她。”季时玉轻声说着。

他们这些人,只能出嫁随夫。

诸多事,也是要看运气的。

如蓝倒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感慨,怕他是孕中愁思,便宽慰道:“你放心,她聪慧机敏,不会有事的。”

“不过崔智明的事反而更有趣吧?”姜橙子赶紧打断他们的情绪,转换话题逗他们笑,“倒是没想到他居然真是这样的人,幸好你当初没嫁给他。”

“这是自然。”季时玉轻哼一声。

一直捧着茶杯的江池青却说道:“那他最近一直说服赌坊东家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吗?”

“确实有听说,赌坊那种地方是暴利,他若是真和赌坊东家合作,那咱们几家怕是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姜橙子皱眉。

“直觉告诉我,他肯定不会成功的。”季时玉轻笑一声,戚山州既然也决定插手这件事,就绝对会比崔智明先要得手。

三人见他这般胸有成竹,只当他还留有后手,便没再多说什么。

从酒楼离开后,姜橙子得回家准备成婚事宜,如蓝和江池青也顺势离开了,毕竟如今季时玉身体不方便,他们也不能总一直拽着他聊天。

季时玉便回到铺子里,却不想刚进去就瞧见了熟人。

“阿紫?!”季时玉在元满的搀扶下快步走上前,他满脸欣喜,“你的风寒好了吗?怎么到镇上来了?该是我去见你的。”

阿紫眉眼弯弯,漂亮的脸略施粉黛,显得更加有气色一些。

她轻声道:“前阵子知道你在家里,我不好去那里打扰你,今日你夫君特意跟我说你到镇上了,我便想着来看你,准备祝福你好孕气。”

“我们到后院说。”季时玉笑着牵着她往后院走,边走边说,“我先前早就想去探望你,可是你的伙计都不肯告诉我你住在哪,你告诉我吧,我回头有空就去找你玩……”

阿紫被他牵着,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眼神明亮柔和,看着季时玉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像是愿意将所有的东西都捧给他。

季时玉扭头,她立刻笑弯眼睛,“等之后有机会请你去家里做客。”

“好啊。”季时玉带着她进了小屋,他忙给阿紫倒热水,“暖暖身子,都没想到你会来镇上找我,还带了那么多礼物,我很开心……”

“这么容易满足吗?那我以后再给你多留一些。”阿紫轻声说着。

季时玉顿时笑弯眼睛。

第93章 事成 此事,多谢县令大人成全。

张春雨跟新管家拿过银子就出门了。

很快就到了季时玉的铺子, 刚好看到他在铺子前把阿紫送走。

“她是谁?”

“关你屁事。”

季时玉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笑着朝马车那边挥手,直到马车消失不见, 他才转身朝铺子里走去。

张春雨却没恼,反而兴冲冲的赶紧追上去, 他笑道:“你之前教我的起作用了,崔智明今日特意叮嘱我跟管家拿银子外出逛街呢!”

“哦。”季时玉淡淡应了一声,对他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 “你如果不是要给我新的证据, 就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

“你眼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吗?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旧相识, 何必这样冷淡无情?”张春雨哼笑一声, 他如今尝到了“季时玉”的甜头,自然不会对他冷眼。

季时玉偏头上下打量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怀疑他发现我做的事了……”

“怎么回事?”季时玉皱眉。

张春雨立刻将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他,末了还肯定道:“所以我觉得他只是在按兵不动,只等我们露出马脚。”

听他说完季时玉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他不甚在意道:“崔智明此人阴险狡诈,他如果真发现什么肯定会严查崔家所有人, 怎么可能还会放你出来?”

“可那些东西就是有人动过!”张春雨微微拔高音量, 被来往的人一看,瞬间抿紧嘴巴。

这些话可都不能往外说起, 也不能叫别人听见,否则传到崔智明耳朵里,他怕是会死。

季时玉对他的家事可不感兴趣,何况崔家本就是他自找的,他最好是趁崔家还没落败时赶紧捞些好处, 否则来日一个子都不会留给他。

张春雨追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一直说着让季时玉再教教他,今日他算是真得到了好处,就想来学更多。

奈何季时玉对他的态度不如之前,虽说一直都很差,可最近尤其。

“我买你的香膏总可以吧?”张春雨说着也没细看,直接就拿了好几盒香膏放到柜桌上,“帮我结账。”

季时玉这才冲他露出一抹笑来,“你既然觉得有用,就多用用,我也听说他带回去一个,不想让对方做夫人的话,你不能总这样没出息吧?”

“所以我来找你教我呀。”张春雨笑说。

“有来有往,我要的东西呢?”季时玉朝他伸出手,总不能对方上嘴皮碰下唇瓣,就想从他这里讨好处吧?

张春雨有些尴尬,“我当时正要拿的时候,他们突然出现了,我就没拿……”

“那就下次再聊。”季时玉说完转身离开去后院。

张春雨还想再追,就被元满给拦住了。

他当然没有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张春雨身上,那是蠢货行为。

元满追上去,低声询问,“少爷,他还会帮咱们吗?”

“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这都是小事。”季时玉倒是没有很在意这些,“你回头让小瘸子他们找几个乞丐在赌坊那边听听消息,别让崔智明抢了先机。”

元满心神一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果然姑爷是绝对不会在赌坊赌钱的!

小两口各做各的事,本想着晚上回家后再碰一下,将彼此做的事坦言相对,却是没想到戚山州很早就来接他了。

“三哥。”

“嫂嫂。”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戚山州揽住他腰轻声问着。

季时玉笑着摇摇头,“我在家里这段时日养的很好,你无需担心我,只是我惊觉咱们这段时间似乎都是各做各的,晚上回去好好聊聊。”

“都听你的。”戚山州说。

和铺子里的伙计们告别后就回家了。

比平日早,饭菜还没有做好,他们倒是也不着急,都回屋里歇息了。

戚鱼则是拿着纸笔在旁边的桌上练字,自从于实走后,他在家里就没有能畅快玩闹的朋友了。

但是没关系,他以后还会有很多朋友。

季时玉两人一碰,就将最近的事以及彼此做的事都互通了。

戚山州道:“你的方法是不是有些冒险?如果被崔智明发现,他肯定会发疯。”

“无妨,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张春雨先来找我的,而且我有把握在他来找我之前就先把他给扳倒。”季时玉扬起唇,露出狡黠的笑来。

“你心中有数就好。我这里你也不用担心。”戚山州胡乱扯着谎,“若不是刘勇大哥提前告知,我恐怕也不能这么早就做准备。”

季时玉眯了眯眼,眼珠微转,笑道:“那日后再遇到他,我们该请客的。”

“咳、好。”戚山州强装镇定的应着。

吃过晚饭,季时玉检查过戚鱼的学习后就让他回屋休息了,两条小黑狗也长大很多,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了。

小狗捉回来后,总是戚鱼和于实带着它们玩……

最近戚鱼瞧着内敛许多,整个人都像是无欲无求地苦行僧,小小年纪就已然诸多愁思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戚山州皱眉,他也不知道,毕竟于实真不可能一直在他们这里,“他现在早出晚归,在外面读书习字交朋友,还能低落?我看他是练字练的少了!”

季时玉抿唇,“你这样以后——惹我生气,也就练字去吧!”

他本想说,你这样以后怎么管教我们自己的孩子……幸亏是没说出来,不然对方恐怕要和戚鱼一样心情低落,还要独自夜间赏月了。

戚山州不说话了,要他练字,倒不如给他两巴掌来的痛快。

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何况男子却是多少会有些糊涂,戚山州已经算好的了,没必要揪着这些事不放。

两人又闲聊了些其它事,戚山州便要去沐浴了。

“这倒是稀奇了,从前都要赶着你去,如今倒是自己主动要去……有事情瞒着我?”季时玉扒着他手臂不许他走,言语间还故意打趣着他。

戚山州不敢再动,捏住他下巴挠了挠,“没有,你现在有身孕,我得万事注意些,你先休息,等我洗完打水给你擦。”

季时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松开手放他去了。

“花生。”

“夫郎您叫我?”

季时玉冲他点头,“你过来我有点话想问你。”

花生拍拍身上的灰再走近,恭恭敬敬站在旁边等着他问话。

“方才洗澡水是你烧的?”季时玉示意他低头,“你们姑爷最近洗澡的时候可有哪里不对劲?”

花生疑惑摇头,“姑爷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都是叫咱们把水放进去就走,不过最近要的冷水会多两桶。”

冷水?

季时玉瞬间明白了,他摆摆手示意花生退下,自己则是换了身衣裳去了耳房。

这么点小事都要瞒着他……

“夫郎?”

“我这才刚推门进来,你就知道是我?”季时玉见他认出自己,就没再刻意放轻脚步,他笑着走到屏风后,将炭盆也放置的离他近些。

戚山州靠着木桶看他,笑道:“怎么想着进来陪我?”

“你敢让我进去?水这样凉,我可受不住,你后背都长痘痘了。”季时玉轻哼一声,抬手摸着木桶里的水往他身上撩,“一会我让他们去村医那拿点下火药,这种痘痘又疼又痒的,肯定很难受。”

“很快就会好,用不着拿药。”戚山州也很无奈

他本就不是重欲的人,在季时玉身上却屡屡受挫……

“你当我想管你……”季时玉皱眉看着他后背的红疙瘩,“我再看看脑袋,头发里有没有?”

戚山州默默将头递过去。

季时玉扒着他发缝看了看,确实有很多火疙瘩,这得上多大的火气,真行!

“别在水里泡着了,回屋再说,你若是病了我照顾不好你的。”季时玉将布巾递给他擦拭,自己在旁边拿着衣裳烤了烤,伺候他穿上才回屋。

回到屋里,香秀也拿药膏回来了。

她道:“韩大夫说这药膏晚上擦一次就好。”

“行,看过小鱼你们就早点休息吧。”

季时玉将戚山州大块头按在床上,把绿绿的药膏擦到他的红疙瘩上,瞬间就觉得清清凉凉的

他又扯出一张洗干净的旧单子给他铺好,省得那些药膏把季时玉新换的床铺给弄脏了。

韩大夫给的药膏很管用,起床后戚山州就觉得痛意减轻很多,和季时玉道过别就带着戚鱼他们走了。

季时玉不急不慌的收拾好自己,才慢腾腾的到了镇上。

约莫是夫夫齐心的缘故,戚山州对崔智明下手倒是也利索,他似乎是从很早就开始盯着赌坊了,拿下赌坊的速度也要比崔智明快很多。

“此事,多谢县令大人成全。”

戚山州将文书拿在手里,恭恭敬敬对赵县令道谢。

赌坊的事如果没有他的帮忙,虽说也能拿下,但到底不会这么顺利,保不齐还会被崔智明横插一脚,生出诸多麻烦来。

赵县令笑道:“这些都是小事,你是自己人,帮你自然无不可,那崔家子不可轻信,日后你还是得小心些才行。”

“多谢大人提醒,不知大人明日可有空闲,夫郎说数月不见大人,该给您问好赔罪,大人可赏脸?”戚山州笑问。

“如此,那我就明日带着夫人去,也好叫他们相熟相熟。”赵县令也笑了起来。

这事便是谈妥了。

季时玉没想到其中还有县令的帮忙,听戚山州这么说,也知道只请客吃饭是没有用的,人情向来不是请客就能解决的。

“你有没有看过赌坊的账目?”季时玉想了想问道。

“看过,明账和暗账差的有些多。”戚山州说着皱起眉,“我和另一位东家商议过,尽量想办法补足之前差的,之后不再做暗账。”

季时玉指尖点着桌面,越来越急促,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这事交给我来办,我若是送给县令夫人一些香膏蔷薇水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毕竟巴结县令夫人是常事。”

“好。”戚山州轻轻抱住他,“如果没你,我恐怕真的会拎着箱子去。”

“你才不会呢。”季时玉娇嗔笑着。

就没有那么笨的人,谁会把要送的礼直接放进箱子里,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猫腻吗?

翌日。

戚山州不需要到县衙做事,就和季时玉收拾妥当后,到镇上的铺子里拿了些香膏和蔷薇水,这才往县城赶。

他们比约定的时辰早到,进了酒楼就让叮嘱伙计先上招牌菜,茶水点心也通通备上,就算饭菜没上时,桌子都是满当好看的。

当酒楼开始上第一道菜时,县令和夫人也来了,时辰不早不晚刚刚好。

“见过县令大人,夫人。”两人齐齐行礼打招呼。

“自己人吃饭不兴这些,快坐快坐。”赵县令笑着招呼他们,扭头看向自己的夫人,“之前就和你提过的,山州和他的夫郎,两个小辈都很懂事。”

夫人看了一眼他们的准备,柔声笑道:“难得听你这般赏识一个人,可见他们是极好的,能帮衬你做事是好事。”

戚山州赶紧摆出那副憨厚的模样来,笑道:“都是大人教得好,跟着大人做事,受益良多。”

酒楼的伙计很快就将饭菜上齐,将雅间的门都关上,才开始说些更隐私的话来。

戚山州不是真傻,从县令这样配合他帮助他,再加上提起崔家时的口吻,就知晓就算没有新仇,想来也是有旧恨的。

他听得出,季时玉也听得出这是县令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也是在明确告诉他们,若是真要动崔家,只需要顺其自然的做就好。

无人会追究此事。

县令对戚山州本就满意,来吃饭也并不是要摆出上峰的架子叫别人捧着他,再加上有妻室在,谈话的氛围也没有很糟糕,算是其乐融融。

“今日和时玉聊的不错,往后有功夫就到家里来陪我说说话。”县令夫人拉着他的手眉眼都笑舒展了。

“都听您的,往后我多多跟夫君到县城,陪您解闷儿。”季时玉也跟着笑,他脸色微变,顺手将旁边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我们铺子里卖的香膏和蔷薇水,您用用喜不喜欢,如果喜欢我再叫人给您送。”

夫人闻言就笑的更开心了,这两样东西是都知道的,平日里家中胭脂水粉不少,她便也没有格外刻意去买这些东西,但东家都送到跟前了,自然是要收的。

她笑着接过,却发现重量似乎有些不对。

季时玉又赶紧故作苦恼道:“瞧我都忘了,这些男子也能用,因此给您带的分量多,我和夫君也没有什么能相送的,还请大人和夫人莫要嫌弃。”

得知有自己的份,再加上自己的夫人拎不动,县令便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印着“识玉”盒子,握进手里的瞬间就知道里面绝对不仅仅是香膏而已。

但他并未多言,这是他应有的报酬。

将县令夫妇送走,季时玉和戚山州才松了口气,平日里关系再如何密切,说到底也是上峰与下属,不许拘礼也是要拘礼的。

“瞧着你没吃饱,咱们再吃一会。”戚山州看着满桌的饭菜还剩一半,自然是不能浪费的,“我再叫他们上几道新菜,我吃这些。”

“方才都是公筷,无妨。”季时玉轻声说着,“只要在太平县笼络住县令,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咱们这些百姓,不就是为一世的安稳吗?”

戚山州默默听着,边给他夹菜。

待季时玉放下筷子,戚山州才将饭菜都扒拉进碗里,左右就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你今日不用做事,陪我转转,我想去铺子里见阿紫,顺便告诉她日后要常去给县令夫人送香膏去。”提起阿紫,他的眼睛都笑弯了。

若不是知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戚山州都要疑心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了。

“你就那么喜欢她?”戚山州不解,那姑娘就普普通通的。

“她很好,很漂亮很温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能感觉到她非常喜欢我!”季时玉偏头问他,“你会不喜欢对你很好的兄弟吗?”

这确实不会。

阿紫对季时玉确实好过头了,就差把铺子都送给他了。

戚山州是不理解这种关系的,但季时玉高兴就好。

只可惜他们扑了空,阿紫不在铺子里。

季时玉如之前那样询问阿紫的住处,依旧被阿媛给打太极打过去,明摆着是不愿意告诉他。

他有些受伤,但想着只要阿紫没事就好,好朋友也不是要日日都见的,只要心近就好。

得知赌坊的新东家是戚山州,崔智明终于没忍住在书房内破口大骂,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凭他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也敢跟我争!他们怎么敢事事与我作对!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阿妍本在一侧伺候笔墨,见他发疯,只好蹲下将东西收拾起来放回桌上。

“公子无需生气,即便他们如何做,都比不过您在镇上的地位,他们只是取巧而已。”阿妍淡声说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竟是叫崔智明真的平复下来。

“你说的对!”崔智明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是只有这些手段,可若是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恐怕要一直跟我作对了!”

阿妍眉心微动,淡淡询问道:“公子准备如何做?我去将管家叫来。”

崔智明赶紧阻止她,“此次只之事管家是做不成的,还有可能打草惊蛇,你去将雨哥儿叫来。”

“是。”阿妍立刻放下墨转身离开。

张春雨本是要准备出门的,他最近一直很小心,生怕崔智明发现他偷进他书房的事,平日里也是学着季时玉的态度对他,谁知对方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允许他日日出门。

今日还未走出院门,就被新来的小贱蹄子给拦住了。

张春雨瞬间恼了起来,“你做什么?”

阿妍略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冷声道:“是公子让我来找你,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这张脸吗?”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姿态来!你敢在夫君面前这样吗?既然要做狐狸就把尾巴藏起来!”张春雨每每见到阿妍都来气。

他觉得这个女人的神情姿态都和季时玉太像了,连骂他的样子都像,他不敢在季时玉那里发脾气,就只能将怒火全都散在阿妍身上。

阿妍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张春雨无能狂怒,却不敢耽搁,急急去书房找崔智明。

待听完对方的意图后,他瞬间愣在原地,“你是要我去做这种事?如果被人发现是要坐牢的!”

“雨哥儿你信我,如果你真的出事,我一定会保下你。”崔智明走上前将他揽在怀里亲吻着,“你信我,这段时间我虽然被外面的女人冲昏头脑,可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她没有名分,永远屈居于你之下。”

张春雨却还是摇头,他不敢做这样的事,一经查出就肯定会被抓起来,他怎么敢?!

“雨哥儿我心里有你,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做好,我就抬你做夫郎,做崔家唯一的正君!”崔智明立刻将好处许给他,“我知道你在意你的爹娘,我还会给他们很多银子,为他们置办宅院。到时候镇上再没有任何夫人敢对你冷眼相待!”

张春雨被他许的好处冲昏头脑,他愣愣看着崔智明,满脸都是高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我做夫郎吗?你知道我跟着你就是为了做你名正言顺的夫郎……”

崔智明拧眉,分外感动的抱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我答应你做完这件事就会让你做夫郎。”

“……好,好,我做。我做!”张春雨从犹豫变为坚定,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

只要能做崔家的夫郎,就能掌管整个崔家的后院中馈,他就能肆无忌惮的花钱!

那么多的银子,到时候都是他的!

见他答应,崔智明立刻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低声道:“去吧,将这件事办的漂亮些,我会给你应有的好处和名分。”

张春雨将瓷瓶死死握进手心,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

另一边。

从崔家出来的阿妍穿小路走到“识玉”铺子的后门,敲了几声,就有小豆丁把她给放进去了。

“你们东家在铺子里吗?”阿妍急急询问。

“东家去县城了,可是有要紧事交代?”阿喜低声询问,“出事了?”

最近阿妍常从后面进铺子,阿喜和丁卯也察觉到什么,便也彻底成了季时玉的“同伙”。

“防着张春雨,千万不要他碰任何东西!”

第94章 状告 草民有多重证据在手,状告崔智明……。“阿喜, 来客人了。”

丁卯对着后面喊了一声,阿喜瞬间紧张起来,他此时还有些不明白阿妍的意思, 张春雨到底是客人,即便想碰什么东西, 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眼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阿妍冲他使眼色,低声道:“把我当客人, 请我进去。”

说完, 她就先从后院的走进铺子里。

张春雨没想到她也在这里,瞬间紧张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不爱这些脂粉香膏吗?”

“只许你来,我便不能来?”阿妍鄙夷不屑的打量着他, “我要去哪,只需要跟公子汇报,何时连你也要问我行踪了?”

见他又拿崔智明压自己,若是从前张春雨自然会生怯,可就在刚刚, 崔智明已经亲口许诺他, 如果此事做成就要让他做正君,他日后自然不需要再怕这个贱蹄子!

以后自己做了正君, 还不是他想如何教训这个女人,就如何教训!

“你不过就是个青楼出来的,夫君宠你几日不过是看你新鲜,没名没分的东西还妄想和我争吗?”张春雨眯了眯眼,看看她又看看阿喜, “你刚才怎么是从后院出来的?你该不会是……”

“自然是买香膏。”阿妍淡淡瞥他一眼,“这么大的铺子竟然连我想要的香膏都没有,我自然是不信的,当然要伙计再去库房找找!”

张春雨明显不信,他嗤笑一声,分外鄙夷道:“你这种青楼出来的货色,除了会到处勾引人,还会做什么?”

阿妍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缺心眼儿的东西以为她和这个伙计有染?

这倒是比疑心他们早就相识要好很多。

“张春雨,你该不会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会在没有名分之前就上赶着爬男人的床吧?”阿妍早就从季时玉那里听说过张春雨的事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戳人痛脚这种事她可是最会做了。

果然被戳中的张春雨瞬间怒从心头起,当即就要抬起手对她甩巴掌,却被阿妍给直接拦下。

她笑道:“你敢对我动手吗?你敢碰我的脸吗?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来的底气,但我尽可告诉你,你若是敢碰我,你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她说得掷地有声,竟是真将张春雨给唬住了。

毕竟阿妍近日如何得宠他都看在心里的,来日若是生下一儿半女,恐怕就更不会让他好过了,就算他成为正君,没有夫君的宠爱也什么都不是。

前提是,他能先把这个女人拖下水。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就是了。”张春雨冷笑一声,转而看向阿喜,“你去帮我多拿些香膏来,我可不像有些人明明买不起,还偏要说这里没有她想要的。”

阿喜还记得阿妍的话,一时有些不敢乱走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就连来刚进铺子的客人们都因此吓一跳,却都没走,而是躲在角落看好戏了。

阿妍甩了张春雨一耳光。

她淡声道:“你的意思是崔公子苛待我吗?公子知道你在外这样毁坏他的名声吗?我虽是青楼出身可公子待我极好,我断然不允许有人在背后这般诋毁他,即便你是公子的妾室。”

阿喜和丁卯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惊和欣赏。

这真是厉害人物了!

张春雨瞬间就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阿妍给躲开了。

“你这个贱货居然敢打我!”张春雨恨恨的看着她,“我虽然是妾室,也比你个没名没分的的妓子好!”

“那又如何?公子终究宠我。”阿妍冷笑一声懒得再和他多说,“你若是要买就赶紧买,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吗?”

任谁也想不到崔家的妾室居然会和刚带回去的妓吵闹起来,凭白叫外人们看笑话。

这崔家向来重视名誉,闹成现在这样,真是不好看。

张春雨多少是了解崔智明的,当初宁愿孩子流掉都不愿意顶风把他接回崔家,就足以说明他如何看重名声,他今日在这里闹,定然会传到崔智明耳朵里,也会让他原本要做的事做起来更难。

一切的一切都怪阿妍这个贱人!

“这是怎么了?”

一道声音将刚才所有的焦灼和愤怒都劈开,众人纷纷转身看去,就见铺子的东家正盈盈走来,身侧还跟着他的夫君。

季时玉打量着他们两个,似乎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吵闹起来,他笑问:“可是我这铺子没让两位满意?不然为何要在我这里吵起来,影响我的生意可不好。”

这话说的很淡定,神情和语气可算不上太好。

在场的都是家中有商铺的,谁会喜欢有人在自家的铺子里闹事,就算是常客,也会影响交情的。

“季时玉,是她先找事的!”张春雨像是告状般控诉着,在他看来,他和季时玉还是有些交情的。

虽然他要做害他的事,可他现在不是还没做吗?

“孰是孰非你心中有数。”阿妍冷笑一声,顺手从旁边拿了盒香膏,“既然给季东家添麻烦了,就买盒香膏做赔礼,我如今在崔家,手脚干净得很,不会让季东家为难。”

季时玉闻言眯了眯眼,笑着点了点头,让阿喜帮她结账。

眼看着阿妍走了,张春雨心里的恶气才稍稍疏散,只是此时铺子里人多眼杂,反而让他不好随便动手脚了。

再加上戚山州在这,这汉子他是知道的,眼尖手快,要是真发现他的动作肯定要一拳捣晕他,他可不敢。

便也学着阿妍的举动,买东西,道歉离开。

“让各位受惊了,在场贵客没人多送一份香膏,阿喜好好招待各位客人。”季时玉笑着冲他使眼色。

他和戚山州则是去了后院的小屋里,暖意让手脚的凉意缓和,倒是松泛许多。

没一会阿喜就进来了,将阿妍之前跟他说的话又复述一遍告诉他们。

季时玉瞬间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崔智明是以利驱动张春雨来他铺子里投毒,毕竟在崔智明那种疯子眼里,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只要铺子开不下去,他们就没办法和他斗。

阿喜说完就离开了,他虽然不知道东家和崔家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但他既然是东家的伙计,自然得为东家考虑。

“他这是要来招釜底抽薪……”季时玉神色微冷,他不敢想,如果他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又会有什么阴谋诡计砍刀毒药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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