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怎么了,皎皎?”
程嘉铎感受到怀里人一瞬间的僵硬,他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背,然后看着她问,“你不舒服吗?”
温如琢扯了下唇角,顺势说,“刚刚喝了点酒,有点头晕。”
程嘉铎说:“那我先送你回去。”
他近日提了一辆新车,奔驰e级,通体白色,停在酒吧门口的停车位上,这会儿人都散场,还不算堵。
也许因为心思杂乱,温如琢并没有注意到程嘉铎买的这辆新车。
正如程嘉铎也并没有发现她嘴唇上明晃晃的伤口。
温如琢扭头望向窗外,后视镜倒映出她苍白一张脸,嘴唇却被吮吸得鲜红,她手指轻轻压着创口贴,仿若自虐一般使劲摁了摁伤口。
疼痛如预期传来,她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就连自己的心,都没办法承认这个事实。
醉酒后,她居然把周思珩认成程嘉铎,也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和他接吻。
“皎皎,你在想什么?”
忽然又靠过来的气息,温如琢下意识绷紧下颌,她下意识伸出双手防御,看见程嘉铎错愕的手,这才放下。
程嘉铎愣了一下,温声道,“你连安全带都忘记系了。”
温如琢“啊”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耳朵里汽车启动时的警报音,她脸上蔓延了点绯色,低下头飞快拉下安全带。
程嘉铎却没有离开,她一抬头,恰好和他的目光对视,深情款款,好似掬了一池春水。
她为这样的目光愣怔,也就是做发呆的这几秒钟,程嘉铎渐渐低下头,想要和她接吻。
温如琢心里一慌,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阿铎。”她轻声问:“上周你在忙什么?”
“忙工作。”程嘉铎微微一笑,“上周有很多令我烦心的事,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烦心,所以没有告诉你。”
骗人,明明还参加了两场相亲宴。
温如琢有些心不在焉的翻动手里的相纸,她翻过来,他这次换了18k的钢笔笔尖,金色墨水华贵而又优雅,带着几分兴趣盎然的语气写——
「hello,珍妮,我们又见面了。」
相纸是程嘉铎上周参加相亲宴的一帧,他颇有绅士礼仪地为女士拉开长凳,搭上餐巾,姿容优雅,男女登对。
被笼罩的巨大阴影将她吞噬,温如琢喉咙一窒,一种冲动涌上心头,她从包里翻出夹层里的名片,在暗色里,躲避程嘉铎的视线,开始给周思珩发信息。
她语气不太好的质问他:「周先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我不是已经给了你吗?」
第一次见面,他亲自来取段梅英的亲笔签名,诚意可见一斑。
她不是个过分天真的女孩,像周思珩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又怎会对她有“一见钟情”这样的童话故事。
所以她亲手奉上段梅英的典藏版剧照,权当对以前的诸多事情的答谢,也当斩断未来一切机遇。
但周思珩想要的显然不止如此。
那么,他究竟在图谋什么?
一种未知的恐惧席卷温如琢全身,她忍不住发抖,目光偏移落在程嘉铎身上,抿住的唇几度张开,终究还是忍下。
程嘉铎伸手调高空调温度,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偏过头来看她一眼,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对了,以后我姐找你,你不用去见她了,想拉黑还是怎样,你都随意。”
“我和家里决裂,出来单干了。”
温如琢瞳孔猛的一缩,未曾想到他有如此的决心魄力,港岛这片土地,多的是家族势力盘桓,她深深明白一个人在这里扎根的痛苦。
所以才一直容忍方咏珊,她并不是很希望程嘉铎和她一样承受这份痛苦。
可他又这么做了,故意用轻松诙谐的语气,好像在告诉她,这是一件没多大的小事。
可是温如琢心里还是百般自责,小时候母亲为了托举她上更好的中学放弃了治疗的机会,高考后得知真相的她,发誓此生绝不要任何人再为她付出。
但事实似乎辛辣的嘲讽她,在苍茫社会中,她的人生从来没有变,那种悲凉的仰望的目光一刻没有停。
遇到困难时,她还是只能等待别人的牺牲退步。
手机“叮咛”一响,将这个话题就此打断。
看不见的角落,程嘉铎紧捏方向盘,长长呼了一口气。
按道理来说,这种天大的事情事先是要和女友报备的,可他深知温如琢脾性,于是先斩后奏,率先做了决定。
想法也很简单,这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情,他不想她多添烦恼与愧疚之心。
温如琢低下头看手机短信,果不其然,是周思珩回复。
他说:「放心,我还不至于用这种伎俩拆散你们,只是恰好遇见,恰好手里有这张相片。」
「温小姐,既然你的爱情坚不可摧,那你何必忐忑?」
温如琢合上手机,深深吐息,感受一颗心在胸腔内跳动,更多的是彷惶与不安全感。
他们的爱情并不是坚不可摧。
实际上,她已经感受到在港岛落日的余晖下,他们的爱情摇摇欲坠。
只因为他们两个都太独立。
咬着牙不愿意把任何一丝痛苦带给彼此。
但隐瞒只会带来猜忌,还有随时漂浮不定的安全感缺乏。
*
setsail已经清场,场内在做最后的卫生服务和安保检查。
二楼的私人包厢内,梁聿风脚尖踢了踢周思珩,没好气道,“泡妹泡到我这里来了?”
“没办法,谁让你们一个个都英年早婚?”
周思珩双手搭在腿上,姿态慵懒,倚在康纳利沙发上,c型扶手放了一支高脚酒杯,他抬抬手,最喜欢的“滴金”红酒奉上。
对于周思珩来说,二十五岁的意思简直没意思的紧。
身边一干发小英年早婚,只剩他一个人在浮浪世界里迷幻。
结婚到底有什么意义,爱情又有怎样追逐的魅力?
周思珩不理解。
梁聿风把怀里钥匙扔给他,下巴一抬,“你自己呆着吧,我回家陪老婆了。”
他嗤笑一声,漫不经心抬了抬下巴,恰巧对推门而入的唐钰洲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唐钰洲抿了下唇,开口汇报,“一切都吩咐好了,杨太太那边也已经打点好了,他对程家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在同等条件下的不学无术的二世祖里,像程嘉铎这样一路以优秀成绩保送到港大,无任何不良嗜好的男人已经很少了。”
周思珩“嗯”了声:“仇绍康呢?”
“留下他一条命,总得为我做点事。”
“也都吩咐好了。”
唐钰洲耸了下肩膀,有点儿看不明白老板的作风,到底是对那位温小姐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呢?
要是只是为了拉拢老爷子,那付出的注意力也太多了点。
正想着,周思珩冷不丁又开口。
他声音又冷又淡,尾音拖着几分漫不经心问,“你也觉得他很好?”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