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饭的点,山殷鬼鬼祟祟地出现了。
他似乎有一点心虚,悄摸无声地坐到桌边,捏起筷子,眼观鼻鼻观心,脸都快埋进面前的那盘菜里去了。
方九鹤注意到他:“山殷……”
山殷顿时炸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我我……”
方九鹤:“?”
方九鹤狐疑地打量着他,须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你把容昭弄丢了?”
“没、没有。”山殷强作镇定,“容昭在客寝……洗脸,很快就过来。”
明尘微微蹙眉,略一思忖,搁下筷子,径直往客寝去了。
客寝十分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环顾,就踢到了一样东西。
黑黑的,柔软顺滑,十分眼熟。
“……”明尘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半截辫子尾巴,四处唤道,“容昭?容昭——!”
“在。”容昭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看起来蔫蔫的,肩上搭着散下来的头发,短得可怜,发尾还有一些焦黑,“本尊者不想吃饭,你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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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尊者平日里是很爱惜自己的头发的。
只不过今日被山殷拉着出去玩炮仗,头一遭玩,新鲜又得趣,玩得有些忘乎所以,最后把所有炮仗堆起来点燃的时候,不小心……
炸断了辫子尾巴。
辫子尾巴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掉进了不远处的小河里。
容昭带着断掉的湿漉漉的辫子尾巴回到客寝,难过得饭也不想吃。他翻遍了乾坤袋,也没能找到一样可以把头发接回去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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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尘拎着那半截辫子尾巴,有点想笑,看着容昭蔫不拉几的样子,又笑不出来。
片刻之后,他取出一枚黑色玉环,又找了些黑色的线,将那截断发擦干,梳顺,重新编成麻花辫,挂到了玉环上面。
容昭恹恹地靠在自家道侣的肩膀上,安静地看他忙活,过了会儿道:“你要把本尊者的头发拿出去挂在门口示众吗?”
“……不是。”明尘系上死结,用剪刀剪掉多余的线,偏头亲了亲蔫掉的道侣,“我在想办法把你的头发接回去。”
容昭眼睛一亮,坐了起来:“怎么接?”
明尘笑而不语。
……
一炷香后,容昭出现在了前堂的晚宴上。
他的辫子尾巴奇迹般地恢复如初,柔软顺滑,长长地坠在脑后,随着走动晃来晃去。
山殷:“???”
山殷使劲揉了揉眼睛,仿佛活见鬼:“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容昭的辫子飞出去,飞得老远……”
方九鹤把一筷子鹅腿塞进他嘴里:“闭嘴。”
“唔、我……唔!”
容昭扒拉了一筷饭,又瞟了一眼凡人。
他的头发当然还是断的。
是明尘将剩下的头发编成短短的麻花辫,又将那只玉环挂在发尾,再挂上断掉的辫子尾巴,巧妙地连起了断发,乍看起来还是完整的一条长辫子。
即便如此,也足够安慰到他了。
……
乾坤袋里这么多宝物都做不到的事,明尘可以。
明尘无所不能,就算成了凡人也一样。
容昭越想越觉得欢喜,用筷子戳了戳桌子上的烤全鹅,撕下一只翅膀放进凡人的碗里:“给你。”
想了想觉得不够,干脆直接撕了半只鹅回来:“都给你。”
明尘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有拒绝,收下了这半只鹅,用筷子慢慢地将肉剔下来,一大半放进了容昭碗里。
两人分着吃完了半只鹅,又去院子里放烟花。
山殷舞着烟花棒去吓唬方九鹤,被一脚从房顶上踹了下来,三滚四滚噗通落地,砸坏了容昭好不容易搭起来烟花塔,不得不含泪把烟花筒绑在自己身上,边飞边放哄容昭开心。
明尘用剩下的烟花棒在地上插了个“昭”字出来,险些亮瞎了方九鹤的眼睛。
容昭在绕指柔上串了许多小炮仗,挂到院子里的大树上,美其名曰千响树,差点连树带屋全部炸飞。
四人在院子里玩了许久的烟花,直到夜深风寒,才归屋歇息。
不过也并未歇下。
半开的窗户不知何故被风扑动,扑棱扑棱地响了许久,夹杂着若有似无断断.续.续的低.吟。
院子里烟花落下的碎屑也簌簌发着声,有些许聒噪,却也热闹。
……
东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朝阳的第一缕光照亮大地。
新年伊始,人间可爱。
【作者有话说】
虽然有点早……就当给大家拜个早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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