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焰推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面前那两个欲盖弥彰的空位。

见大家都坐定, 裴云畅这才若无其事地关掉手机落座，边焰漫不经心地甩着手上的水珠，一本正经地落座在裴云畅身边。

吕长空这才发现裴云畅专门把自己和边焰隔开了。

“裴哥防贼呢？”

“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吕长空服气地点了点头，转头跟磐石搭话去了。

这是战队在改名换人之后的第一次大聚餐，而且积分循环赛刚刚结束, 喜提半个月假期，众人都没跟裴云畅客气，风卷残云地就解决了第一波菜，还点了很多酒。

裴云畅叫来服务员，却被吕长空截胡了。

“我想点菜。”

裴云畅比了个“请”的姿势。

吕长空美滋滋地拿到菜单，专挑贵的点, 三两下又点了一大桌子。

裴云畅全然不察, 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喝热水。

酒过三巡，除了没喝几口的裴云畅，其余人都有些小醉，话大了起来，也没一开始进来时那么拘谨了。

磐石和吕长空也卸下了面具, 就差抱在一起唱“朋友一生一起走”了。

白尧星一口涮肉一口酒, 吃得满足极了, 大着舌头问裴云畅。

“裴哥你怎么不吃啊？”

磐石像是被突然触发了某个开关，突然扭过头来, 脸也因为酒精涨得潮红, 说话也说不清楚了。

“他啊……他晚上不能多吃，不然容易睡不着……”

边焰本来都喝晕了，听到这段话硬是从桌上抬起了头，一把抓住裴云畅的袖子, 结巴着问：“睡不着……为什么会睡不着？”

吕长空也突然清醒了，试图思考其中缘由，却连聚焦视线都做不到。

众人都喝多了，酒鬼是最容易忘事的。

裴云畅随口编了句“容易失眠”就糊弄了过去。

饭局结束。

边焰醉得不省人事，连站都站不稳了，裴云畅要去买单，只能先把人托付给磐石。

“放心吧……放心裴哥，摔不着！”

磐石笑得憨憨的，酒气全然喷在裴云畅脸上，张牙舞爪地挥手向对方保证。

裴云畅皱了皱眉，又给看起来不那么醉的吕长空安顿了几句，才勉强离开。

“石头哥，你松开我吧，我没事。”

边焰面色潮红，但眼神却不像刚才那样迷离，说话也正常了许多。

“哎……？”磐石打了个酒嗝，“你没醉啊？”

吕长空也甩了甩头，尽量保持清醒。

“石头哥，你刚才说裴云畅晚上吃太多会睡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边焰酒气还没散，但一点都不像烂醉之人。

磐石迷瞪着眼睛晃了几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胡乱挥着手。

“啊！这个啊……没什么大事，就是…嗝…就是早年熬的夜太多了，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把身体熬坏了，现在神经衰弱性失眠，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磐石说了一大堆，似是要吐，边焰怕裴云畅过来，只能把他带到路边的树坑。

“他为什么要熬那么多夜呢？”

边焰追问。

磐石一屁股坐在地上，努力睁开眼睛辨认面前的人，突然笑了：“当然是……为你啊……”

吕长空也被吓清醒了：“什么？！”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当年的裴哥有过转会的想法，但是他签约了啊，裴璟还不一定放人，自然要没日没夜地赚违约金……”磐石思绪混乱，想到哪说哪，“所以那时候一边训练一边比赛，还不顾反对与直播平台签了最高时长，这么算下来每天能睡……两个小时就不错了。”

“至于为什么要转会，要我说他还是太善良了，他想转打野，又不想挤走Self，只能……只能自己走，但他又怕你……”

磐石指着边焰。

“他又怕你不肯跟他走，所以他要赚很多很多钱，才能……有底气带着你，找到一个合适的队伍。”

边焰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酒精迅速被抽干了，头脑无比清醒，心也不由自主地抽痛着。

“你以为他的小裴总是那么好当的……”磐石被风吹了会清醒了许多，“光是想跟裴璟抗衡，他那个职业选手的身份远远不够，训练之余还得把他们家之前的产业捡起来，这么大的工作量……怎么能不神经衰弱呢？自从你去KP助教以后，我就没见他睡过几个整觉。”

吕长空皱了皱眉：“那他后来不是被Self发现了吗，直接用实力决定去留，不用转会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拼？”

磐石望着火锅店前台裴云畅的背影，语气有些心疼：“他承受的远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

边焰急得都快疯了：“石头哥你能不能别打哑谜了，说清楚。”

“我不是说了吗，都是为了你。”磐石苦笑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边焰：“你个死小孩当年跟沈川签了多少年你还记得吗？谁家战队选手签那么高的年限？”

边焰心中一凉。

“你打人禁赛，违反合同，光是违约金就得一千万，加上裴璟和沈川那两个傻逼存心不让你好过，还要了二百万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磐石说起这些恨得牙痒痒。

“但是我……”

“但是你并不知道对吗？”

磐石情绪有点激动，“知道谁给你扛下来了吗？是他！当时裴哥宁愿跟裴璟翻脸都不愿意再去用这个事打扰你，一个人瞒得死死的，双倍赔偿换来裴璟不起诉你，两千四百万啊，几乎把他这些年的积蓄掏干了。”

边焰愣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