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似乎被他的无赖话气笑了:“朕倒是替宋玉晚委屈,怎么遇见你这浑人纠缠。”
“那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还没等韩世宜再说两句,就被打断了话头。
“滚吧,再罗嗦朕真要关你十年八载的。”
宣德帝冷声道。
韩世宜这么多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宣德帝这样说是生气的前兆,今日叙话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致了。
他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后背已经积了一层薄汗,今晚来这是冒险了。
宋玉晚,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嫁!
江成进御书房奉茶的时候,见宣德帝脸色仍旧不是很好,也不打算再为韩世宜说几句,转身要退出的时候,被皇帝叫住。
“这么多年,他浑的一直深得朕心。”
宣德帝缓缓说道:“今年他十九岁,终于在朕手底下长成了金陵最跋扈的郡王,寻欢作乐无所作为,可如今见他如此竟不觉得轻松。”
“你说,朕是否错了?”
冷不丁的一番话让江成心里一凛,他深知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这一屋子人都得死,于是当下便谨慎回答,不敢出一点差错。
“陛下所做自有道理。”
江成语气顿了顿,继续道:“只是郡王尊贵,得来今日个性也不全是陛下属意,陛下不必多忧虑。”
宣德帝闻言,眉宇微微舒展开,又道:“可他要宋玉晚是真的给朕出了个难题。”
江成道:“宋大人终归是臣子,今上旨意岂敢不从。”
“朕身边说真话的人不多,不想威压太过。”
宣德帝微微皱眉,宋叙多年来很得他的心,宋玉晚是他的女儿倒是不太好办了。
江成思索片刻,拱手道:“日前征讨西赵得胜,不日赵将军班师回朝,若其三弟再得宋家女,岂非……”
一时间岂非风光无限了!
此事若只因为韩世宜闹腾,宣德帝恐怕下不了决心,但一旦牵扯到朝廷相关的事情,那么就不得不仔细思量了。
宣德帝拿起狼毫,刷刷几笔,沉声吩咐江成:“明日你去吧,宣旨的时候眼睛明亮着些。”
江成心里一凛,俯首称喏。
翌日清晨,订婚仪式繁冗复杂。
宋玉晚在赵府后院等画影去取朱钗的时候,遇到了一袭青衣的小黑,哦不,是赵云深。
赵云深看着她说道:“子弗很喜欢你。”
宋玉晚点点头:“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他。”
“嗯。”
半晌,赵云深又道:“那……祝你们幸福。”
宋玉晚道:“好。”
清风拂过,吹起宋玉晚腰间的素色丝带,画影取来朱钗,赵云深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伟岸背影。
他是要说什么话吗?宋玉晚想。
算了,不管了。
订婚是个累人的活,宋玉晚跟在赵云珩的身侧,看着赵侯介绍赵家的一个个亲戚,拜的晕头转向,一想到一会儿还要行东堂礼就觉得了无生趣。
忽然一道尖利嗓音响起——“圣旨到!”
众人心里一凛,这节骨眼的圣旨,不像是贺喜。
赵侯一撩衣袍跪下,众人见状纷纷跪下,低头听着圣旨读完。
越听,大家心里越不安。
宫里的费贵妃幼儿早夭,陛下下旨半年内京都不得兴嫁娶,这赵府的订婚典礼竟然被迫戛然而止。
赵侯接了旨,嘴里道着万岁万万岁。
江成淡笑安慰道:“侯爷不必忧思,陛下只是心忧早逝孩儿。”
赵云珩蹙眉,心里道,陛下忧心自己孩子,怎有不让旁人结婚的道理,可当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得了。
送走了江成,赵侯回身看向宋玉晚,意味深长的一眼,继而转瞬移开。
宋叙对赵侯拱手,在场的人虽然云里雾里的不懂,但他们却已经猜出了几分。
陛下这是忌惮着呢,哪里有那么巧。
“我领夫人小女先回,此事不提了。”
宋叙温言有礼道,牵着宋玉晚的手径直走出赵侯府。
路上小刘氏惴惴不安的问:“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宋叙笑了笑,说道:“夫人竟然也能看出陛下不是一般用意了?”
小刘氏轻捶他一下,埋怨道:“你这老狐狸还不赶紧给咱们说说,我这心里真不安呐。”
“别慌。”
宋叙拍拍她的手,转头看向宋玉晚:“咱们丫头是个好福气的,此次陛下的旨意不是坏事。”
“陛下既然愿意用这道圣旨警告众臣联姻的问题,就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安心就是。”
宋叙轻声道:“赵侯想必也已经看清楚,此事已不能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