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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2 / 2)

虚日鼠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这时候,在墙角阴暗出传出一串讥讽的嘲笑声:“呵呵呵……星官啊星官,居然落魄到连个少年都打不过。”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出现了,是上次逃跑的鬼差。

“鬼差三十五?”宁鹤澜喃喃着。

“老子是二十三!”鬼差二十三大吼一声,“说了这么多次就是记不住我代号是吧!你脑子只有桃仁大吗?”

宁鹤澜抱起了手,看着鬼差二十三就像带了一丝轻蔑:“我脑子里容量不够,确实记不住垃圾的东西。”

“你……你他妈……”二十三气得双眼发红,抬起手就想发招。

“别动手!”虚日鼠突然喝住他,“别和他动手……”

二十三不明白:“怎么?星官还怕我打不过他?”

虚日鼠望着眼前的人,更准确的是他的眼神看着的是宁鹤澜背后的东西,他知道宁鹤澜背后是什么:“本仙劝你一句,别动手,不然你我死得难看……”

“什么?”二十三皱起了眉,他回头打量着宁鹤澜,“上次也与他动过手,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啊?”

而且上次宁鹤澜还差点被自己打死了,若不是那只丑鸡突然化了形,现了法相,只怕这小子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虚日鼠眯了眯老鼠眼:“你个小小的鬼差懂什么?他背后的人可是你惹不起的……”

“他背后哪有人?”二十三实在不知道虚日鼠在怕什么,“你可是堂堂正正的神仙,二十八星宿之一的虚日星官!你怕什么?”

“……”虚日鼠没应声,宁鹤澜看了嘀嘀咕咕的两人一眼,开口道:“我问你们,你们收了多少钱来帮赵建设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和你有关系吗?”二十三不答。

没想到虚日鼠倒是诚实:“五十万。”

宁鹤澜挑了下眉,二十三咦了一声:“我才三十万。”

“我听尤道长说,他可是收了二百万的。”宁鹤澜故意说到。

果不其然,二十三和虚日鼠都愣了下,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尤道长这个老家伙!”

“他收了二百万,却只给我五十万!”

“妈的!老子才得了三十万!”

“这老东西吃了这么多回扣吗?!”

“不行,我得去找他掰扯清楚!”

宁鹤澜在两人愤愤不平碎碎念的时候,挥拳朝前打去,两人急忙各自往一旁闪开,没想到宁鹤澜的拳风竟然将后面的墙都打出了沉闷的一声。

二十三有些诧异地看向宁鹤澜,嘴巴微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上次看起来还半死不活的,今天却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旁边的虚日鼠低声喊到:“别发呆了,赶紧将我的真身带走。”

二十三听到这话才回过神,他看到那边踏了一半的房子里露出的神龛,一个瞬移过去将它抱起来。

“唰唰!”

忽然从远处飞来两张符纸,二十三连忙闪开,他往符纸飞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胖胖的老头,他眯了眯眼,突然瞪大了双眼:“宁……宁老……”

宁国华对旁边的方回说,语气有些急切:“方回,你快去将那个神龛抢过来,那里面是虚日鼠的真身……不然等会儿他跑了就找不到了。”

“呃……”方回看了看那边的鬼差,心里衡量了一下,确定自己打不过,不过没办法,“好,我知道了。”

方回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心里跟打鼓似的,一口气冲到二十三面前,和他对视一眼一把拽住神龛的另一边。

二十三:?

鬼差二十三很奇怪,眼前的方回就是一个套在皮套里的魂魄,按理说应该看到自己就跑,没想到他竟然还上手抢自己手里的东西。

二十三将东西往后拉了拉:“你不过是一缕孤魂,居然敢抢本鬼差的东西?”

方回突然一脸惊讶地看着二十三的背后:“哇,那是什么?”

二十三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向后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等他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方回竟然拎着神龛跑了好远。

二十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方回的肩膀:“你居然敢耍我?!”

方回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嘲讽:“我哪知道你这么好骗?”

二十三气急败坏,一手夺过神龛,一手抓着方回就往远处一扔。

方回又摔到了地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晚上到底摔了多少次了,还幸亏自己现在装在容器里,不然肯定骨折。

宁国华看着二十三大喝一声:“站住!”

二十三身子明显震了一下,他有些心虚地看向宁国华,宁国华一步一步,缓缓朝他逼近,二十三只得低低唤了一声:“宁老……”

旁边的方回看出来了这个鬼差和宁国华是认识的,他站起身,刚才被鬼差吓到的心情现在褪去了大半。

“身为鬼差,不在地府好好呆着,跑到这里和邪神狼狈为奸?”宁国华声音不大,说话却掷地有声,方回看到鬼差竟然惊得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二十三咽了下口水,抬头看向宁国华:“宁老……您别逼我……”

“逼你?”宁国华又往前了一步,压迫感十足,“我逼你什么了?”

这个鬼差不仅认识宁国华,看起来好像还挺怕他!

方回一溜小跑到宁国华身旁:“宁爷爷,他刚才还打我。”

二十三没想到方回居然还告状,他看了一眼方回又看向宁国华,宁国华倒是很给方回面子:“对,你还打了我孙子。”

方回一听宁国华给自己撑腰,立刻就支棱起来了,他挺了挺胸脯接着告状:“宁爷爷,我上次被他打得好惨啊,宁鹤澜被揍得更惨,您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他还想吃宁鹤澜呢!”

方回生怕宁国华就这么放过鬼差二十三,把宁鹤澜都拉出来卖惨。

“我不是……”二十三慌忙摆了摆手,“我不是,宁老……”

突然他反应过来,眼睛瞪得老大:“宁鹤澜……那边那个长头发的小子……是宁老您的孙子?”

宁国华哼了一声:“你说呢?”

二十三脸色唰地就白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连神龛都不要了,脚下冒出一团黑烟,看着是想跑。

“宁爷爷,他想跑!”

“跑不掉的。”宁国华说话间,一张符纸飞了出去,啪一下贴在二十三的脑门上。

符纸上附着的法术打断了二十三的施法,鬼差二十三身子一晃,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似的定在了原地。

“宁老……您,您放过我吧……”二十三慌张地说,他现在除了能出声,身子动弹不得,“我有眼不识泰山,才会误伤您的孙子,我不是故意的……”

“哟哟哟,现在知道怕了?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那天揍我们可是往死里揍啊……”方回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可记仇着呢。

“不……不……小兄弟,我想你道歉,我不知道你也是宁老的孙子,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不敢的!”

“难道不是宁老的孙子你就能随便揍了?你们鬼差都是这样的吗?”

“你……你……”

鬼差二十三看着方回的样子真是又害怕又来气,现在这样到底谁是反派啊?!

方回看到二十三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给撕了,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立刻顺了不少,谁让这个鬼差这么嚣张。

第77章第77章隐藏的字条(二十五)……

“方回,捡起神龛。”

“噢。”

方回上拎起神龛,意料之外的是,神龛很轻,估计才一斤左右。

他不由得低头多看了几眼,神龛里的木质雕像没有之前阴森恐怖的感觉,和普通的木质雕像没有什么区别。

那边的虚日鼠本紧紧盯着宁鹤澜,生怕他出手秒了自己,忽然察觉到那边的二十三半天没了动静,将视线移过去一看,竟然看到二十三被符纸定在了原地,不由得大怒:“二十三你在干什么!”

喊完一句后见二十三没回应,他心里盘算着自己不能和眼前这个实力深不见底的少年打,不过那边的老弱病残……难道自己还不能打吗?

虚日鼠打定主意,四肢着地,随后猛地跃到半空中,落到宁国华面前,周身爆发出一力量,顿时飞沙走石,地上的石块被风卷了起来,混在黑色的风沙里,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宁国华身后还有冯甜甜和赵予泽,不得不又开了结界来抵御风沙。

二十三脸上的符纸被风卷起来的石子给刮烂了,禁锢着他的法术突然失灵,他火速扯掉额头的符纸,往后跳了一步,想趁着现在先开溜。

方回一眼注意到了二十三想跑,转身把神龛塞到冯甜甜怀里:“拿着。”

紧着上去一把扯住二十三的衣领。

二十三已经变出了一道冒着黑气的黑圈,双脚都踏了进去,本来都要隐于黑暗了,没想到被方回一扯,上半身往后倒去,只有下半身消失在黑圈里。

“你放开我!”二十三挣扎着,双手死死扒拉住黑圈的两边。

“事情还没解决!你别想逃!”方回也是死死地抓着他的衣领不让他走。

两人互相拉扯了几个来回,二十三妥协到:“这样,兄弟,你放我走,我给你钱怎么样?”

方回噢了一声,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多少钱?”

“你看,我得了三十万,我给你五万怎么样?”

“我才不稀罕你五万!”

“别扯别扯!那我给你十万……好好好,我把三十万都给你行了吧?!”

“小爷我有时候一个月的零花钱都不止三十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二十三没想到这还是个富家少爷,顿了一下又拼命想逃。

方回死死地拉着二十三,也仅限于是拉着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更何况对方可是鬼差。

二十三暗暗念动法术,抬手就往方回脸上打去,方回急忙松手,二十三趁此机会“呼”一下就消失了。

“草!”方回刚想回头跟宁国华说,没想到正碰到虚日鼠发大招。

虚日鼠看起来是要殊死一搏,他吹起的砂石越来越多,飞得也越来越高,很快就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风沙吹得方回眼睛都睁不开,只得又跑回了宁国华的结界里。

那边的赵书林搀扶着赵建设也走了过来,冯自和看到赵建设要进结界本不乐意,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拦住,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盯着赵建设,而赵建设也不甘示弱,狠狠地回瞪了回去。

黑色的虚日鼠的身影在黑色的沙尘暴中若隐若现,看起来要打中他很是困难。

“小澜!”宁国华大喊着。

“来了!”宁鹤澜的身形从沙尘暴中突然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对着那虚日鼠当头一拳。

“当!”虚日鼠竟然被这拳给打飞,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咳……咳……”虚日鼠嘴角流出了鲜血,刚才那一拳几乎砸得他头骨碎裂,魂魄都差点离体了,他眯起眼睛看了眼宁鹤澜,往后一跳,隐在了沙尘之中。

宁鹤澜站在原地,望着四周漫天的黑沙,双眼并没有被风沙迷住,眼底发着淡淡的光。

突然虚日鼠从黑沙中显形,一抓打向宁国华的结界,结界被猛烈地一撞之后划过丝丝流光,

方回在想结界不会碎吧?

虚日鼠打完一爪后就消失在了风沙中,他巨大的鼠身在风沙里移动得特别迅速,方回在旁边看着,都担心宁鹤澜这个夜盲到底能不能看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围着宁鹤澜的风沙越来越厚,到后面已经看不清宁鹤澜的身影了。

“当!”

结界又被虚日鼠突如其来的一抓,连带着里面的人都受到了影响。

冯甜甜哪里见过这种,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蹲下身,赵予泽赶紧将她整个身子都拢在怀里。

“甜甜别怕别怕、”

“老宁,这下可怎么办啊?”冯自和看向宁国华,可宁国华却气定神闲,甚至背起了手,“老宁你说话啊?”

“不急不急。”宁国华说。

旁边的赵建设哼了一声:“那小子能有什么办法,他不会是鼠大仙的对手的……今天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方回看了这讨人厌的老头一眼:“你能别说话吗?跟个豌豆射手似的一直叭叭叭,小心被口水呛死。”

“什么?!”赵建设没想到方回这么没大没小,咳了一声还真的被口水呛着了,“你……咳咳……咳咳……”

“爸!”赵书林有些无奈地走过来,“爸您收手吧,您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

“哼!”赵建设一把拍开赵书林的手,“你懂什么,你没看大仙发力了吗?!冯自和兄妹今天全都得死!”

“爷爷?这些真的是您做的……”赵予泽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建设,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为什么啊爷爷?”

“小泽,你不知道,我们赵家本该是这十里八乡最大的家族,可是……都是因为冯家,他们命里与我们家相克,导致我现在只有书林一个儿子,孙子也只有你一个……”

“爷爷……您在说什么啊?”

赵建设怨毒地看着冯自和:“凭什么冯自和他家就能顺风顺水……所以我去求了大仙……大仙说会帮我……他会帮我将冯家的人全部带走,一旦冯家被灭,我们赵家就又能起来了!”

赵予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赵建设,余光看到冯甜甜正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于是他抓起赵建设的手:“爷爷!收手吧!您一开始做得就不对!”

赵建设看着赵予泽,眼里都是困惑,他不明白赵予泽为什么不理解自己,旁边的赵书林也表情悲伤地摇摇头。

赵建设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来不及了……已经回不了头了……”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没等赵建设回答,那虚日鼠又突然出现,对着结界猛地一爪,“哗啦!”

结界真的碎了。

方回急中生智,冲着那边的宁鹤澜大喊:“小道长!这老鼠要打你爷爷!”

虚日鼠听到方回这么一喊,动作僵硬地止住了,他有些心虚地转过头,竟然在风沙中看了一双冒着蓝光的眼睛。

紧接着突然吹来一阵狂风,力量明显比之前的更大,将虚日鼠卷起的风沙都给吹散了,周围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方回看到在宁鹤澜的身后,之前那出现过的那巨大神明虚影又出现了,虚影仿佛一座山一般,双目冒着蓝火,仅仅只是扫了虚日鼠一眼,虚日鼠立刻浑身发抖地跪在了地上。

“大仙……大仙……”赵建设看虚日鼠的样子还想跑过来,被赵书林死死地拉住。

宁鹤澜站在原地没有动,那虚影也没有动,虚日鼠全身抖如筛糠,“本仙,不,小仙有眼不识泰山,往大神恕罪……”虚日鼠说着竟然哐哐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求大神饶小仙一命!”

那巨大的虚影抬起手中的宝剑,对着那边的冯甜甜一劈。

冯甜甜尖叫了一声,冯自和赶紧跑过去,结果发现孙女没有什么事。

只是她怀里抱着的神龛被劈成了两半,从木质雕像中飘出一缕黑烟,而那边的虚日鼠身形渐渐缩小,最后竟然变成了与普通人一般的身高大小。

宁国华双手交叠,对着虚影作了个揖。

“虚日鼠啊虚日鼠,你私自下凡,还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不速速回去受罚!”宁国华挥了下衣袖对虚日鼠说。

虚日鼠的头紧紧贴着地皮,根本不敢抬起来。

方回在想这个虚影到底是什么东西,上次在殡仪馆就见过,二十八星宿的星官也不算小的吧,竟然怕成这个样子?而且这个虚影仔细看去也不是玉皇大帝呀。

这时,旁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扇玄爻门,鬼差二十三被五花大绑地扔了出来。

“二十三,你可真能藏啊。”小白说着话从玄爻门里面走了出来,抬腿就给了地上的二十三一脚。

“七爷八爷,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二十三哭几赖尿地说着。

“饶了你?不可能,我们可是找了你好久的。”小白虽然笑眯眯的,可语气却阴森森的,“可是费了我们好一番功夫呢,本来我今天晚上打排位赛来着……”

“小白。”小黑唤了小白一句,小白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巨大神明虚影。

二人立刻双手抱拳,单腿下跪,恭敬地说:“谢必安(范无咎)见过大帝!”

这一跪把方回的好奇心给跪起来了,他看着那虚影,这神明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地上的二十三这时才抬头看了那虚影一眼,只一眼,他就全身僵硬,面如死灰。

“好了好了,带回去吧,”宁国华冲小白小黑挥挥手,“今天麻烦你们了。”

“宁老言重了,也是我们看管不善,没想到手下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来。”小黑看了眼呆若木鸡的二十三。

“等等!”方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出来说,“这个鬼差做了这么多错事,害了这么多的人,你们就仅仅只是把他带回去?他不用赎罪的吗?”

小白眼一眯,没有说话,他细细地打量着方回,方回被他一看心里有些打鼓,不过还是握了握拳迎上小白的目光。

很快,小白扬起了嘴角:“方回你说得是,不过我们带他回去是接受惩罚的,鬼差他是不能再当了,我们地府那十八层地狱还空了许多,二十三……哦,不,陈渚他会在那里为他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的。”

随着小白说完,小黑打了个响指,陈渚身上的鬼差制服瞬间消失,他赤身裸体,和方回在奈何桥看到的那些魂魄没有什么区别。

“他从现在起不再是鬼差,而是普通魂魄。”小黑解释着看向方回。

那方回确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小白和小黑冲着那大帝又作了个揖,随后带着陈渚进了玄爻门。

没想到宁鹤澜叫住了他们:“二位请留步,还有件事需要问他。”

小白小黑对视一眼,将陈渚拎了起来,陈渚现在生无可恋,双眼无神。

“冯家二老的魂魄被你带到哪里去了?”宁鹤澜问他。

旁边的冯自和听到后立刻看向了这边,这也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第78章第78章隐藏的字条(二十六)……

“……”陈渚抬起无神的眼睛看向宁鹤澜,“如果……我说了能不能饶我一命?”

“哎……”方回本想上前说什么,被宁国华拦住了,方回哼了一声,心里不平,凭什么。

宁鹤澜不置可否:“你先说。”

“我藏在地府了……我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将他们藏了起来,不然他们会去给冯家的儿女托梦,那这个诅咒就会破了……”

“冯家二老的魂魄就交给我们吧,”小白冲宁鹤澜一笑,“之前方回来找过我们,我们也了解大概的情况的。”

宁鹤澜看向他微微颔首:“就麻烦二位了。”

“不,你们答应我说出来就饶了我的!”陈渚喊着。

宁鹤澜看都没看他:“我没说过。”

“什么?”陈渚看刚才宁鹤澜的样子,自己就默认了他是答应了的,“你们怎么能这样!”

“行了,走。”小黑推了陈渚一把。

小白笑着对宁鹤澜点点头,随后连带着玄爻门一起消失了。

“小澜,我爸妈的魂魄……”冯自和自从知道自己爸妈的魂魄在人间徘徊了近十年,心里就一直有个疙瘩。

“冯爷爷您放心。”宁鹤澜虽然年纪不大,可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冯自和点点头:“好,小澜你这么说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哎老宁,那这……这虚日鼠要怎么办?”冯自和看着前方缩成一团的大老鼠。

宁国华还没开口,那边的宁鹤澜就说:“他身为神仙,不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反而为了一点钱财害了这么多的人,不能轻易放过他。”

说罢他抬起手,身后的神明虚影也抬起了手,对着虚日鼠一捏。

“啊!”虚日鼠发出一声惨叫,其他人惊讶地看着虚日鼠身子渐渐缩小,很快竟然从鼠头人身变成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耗子。

“小老鼠?”方回走上前踢了踢,虚日鼠看起来是晕了过去,“小道长,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毁了他的仙力,废了他的修为。”宁鹤澜一字一顿地说着,倒是听不出什么感情。

“唉……”宁国华摇了摇头,上前将虚日鼠用脚拨了拨,虚日鼠突然睁开眼,吱吱地叫了两声,然后迅速地蹿到了黑暗处。

“大仙!大仙你别走!”赵建设还想去找虚日鼠,突然他身子猛地一震,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爸!”

“爷爷!”

赵书林和赵予泽忙上前查看,宁国华也半蹲下身子,伸手搭在赵建设的脉搏上。

“我爷爷怎么样了?”赵予泽很着急。

“气息紊乱,五脏六腑受到不小程度的冲击……”宁国华咦了一声,“奇怪,刚才那虚日鼠并没有伤到赵建设吧?”

方回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忙蹲下说:“宁爷爷,我在赵建设的书房里看到了一个地窖,里面供奉着那虚日鼠,还有,那地窖里面有一个锦囊,里面有一张黑符,和我们在冯家二老坟墓里发现的一样。”

顿了顿,方回又说:“我还看到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写着……”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赵家三人:“……写着他们的名字。”

“什么!”宁国华大吃一惊,眼睛都瞪大了,“方回,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确定,你黄色符纸上写的就是他们的生辰八字……”方回肯定地说着。

“糊涂……糊涂啊!”宁国华看起来很生气,又有些难过,“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方回和冯自和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宁国华说的是什么意思。

“宁爷爷……怎么了?”方回试探着问了一句。

“祭物,上次我跟你们说过,缚魂咒不单单是会束缚中咒人的魂魄,下咒人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虚日鼠这种虽然是星官,可本身也不能掌控凡人生死,因此需要祭物,也就是祭品……”宁国华说到这里,看向赵书林和赵予泽,“赵建设的祭品,就是他的家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包括宁鹤澜都怔住了。

赵书林更是脸色发白,赵予泽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冯甜甜扯了扯他,见他没反应,于是偷偷牵住他的手。

而且这时,赵家爷父孙三人的手背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这个符号像是印上去的,微微发着亮。

宁国华拉起赵予泽的手:“这个符号就是祭品的标志。”

赵予泽收回手,使劲搓了搓,搓不掉。

“您说的意思是……我爸他……要将我们献祭了?”赵书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宁国华叹口气,点了点头:“刚才我检查过你爸,他体内没有任何疾病,只是……只是那虚日鼠刚才离开后,并没有解开这个诅咒,所以你爸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

听到关键字,赵予泽突然回过神来:“宁爷爷,是不是找回刚才那老鼠,诅咒就能解除了?”

宁国华摇摇头:“若是诅咒没生效,是可以解除的……现在已经过了近十年,没有办法了……”

冯自和对赵建设真是又气又恨,不过对赵书林和赵予泽,现在还是可怜多一些,他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他们。

赵书林好半天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宁国华面前,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宁爷爷,求求您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家人!”

宁国华赶紧扶起他:“哎,你这是做什么?”

赵书林眼眶都红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父亲做了错事,他害死了冯叔的姐姐们,害他们这么多年遭了不少的苦难,可是,可是我儿子小泽,还有我现在在外省出差的媳妇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说罢赵书林又要跪,宁国华为难地将他扶稳站好,他双眉紧蹙,按了按赵书林的肩膀走到旁边。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宁国华背着手伫立在一旁,望着天空中渐渐散去的乌云没有言语。

方回一步一步挪到宁鹤澜旁边,他看着那巨大的虚影,感觉这比全息投影还要真实,

他看着这个东西没有害怕的情绪,甚至想伸手摸摸。

宁鹤澜闭了闭眼,身后的虚影消失了,再次睁开时,眸色又恢复成了正常的光亮。

本来方回很好奇宁鹤澜背后的神明虚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想到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于是起了个话头说:“小道长,这个解除什么缚魂咒是不是要耗费宁爷爷的……灵力啊?”

宁鹤澜看了眼爷爷,爷爷的背影看起来老了不少,也许是上次元气大伤后就没有完全恢复,刚才又展开了那么长时间的结界,回去一定得让他好好修养修养。

方回见宁鹤澜不回答,像是在发呆,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哎,我和你说话呢。”

宁鹤澜眨了下眼睛:“说什么?”

方回紧紧握了握拳头,然后又松开,他告诉自己已经习惯宁鹤澜这种奇怪的思维了:“我说,现在要怎么办?你没看那边赵家要死要活的吗?”

宁鹤澜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少年少女,身上有不少伤口的赵书林,还有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赵建设。

“可以救。”

让人意外的是,说话的并不是宁国华,而是宁鹤澜。

宁国华眉眼微动,他又叹了一口气。

赵书林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小兄弟……”

宁鹤澜看向那边的冯自和:“不过需要冯爷爷开口。”

大家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冯自和身上,他显得有些讶异:“我?”

宁鹤澜轻轻点了下头:“冯爷爷您家是受害者,所以……救不救需要您同意,当然,您可以不救,因为赵建设害了您的三个姐姐……”

宁鹤澜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时候说得多了就很像道德绑架。

方回在旁边抱着手嘟囔:“是我就不救,害死了我的家人还舔着脸来求我?哪来这么大的脸……”

宁鹤澜微微蹙眉:“可赵予泽他们也是无辜的……”

方回切了一声:“那冯爷爷的姐姐们不无辜吗?他亲弟弟亲妹妹现在还在医院里呢!要不是我我们来救他们,他们早就死了。”

说完方回看宁鹤澜盯着自己,跟这双眼睛冷不丁对上,方回就有些发虚:“我,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宁鹤澜嗯了一声:“我觉得你说的也对。”

这人居然同意自己的想法?还以为宁鹤澜他是圣母呢!

后来又经历了许多事,方回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十分不靠谱,宁鹤澜不仅不圣母,反而杀伐果断,有时候动起手来比谁都狠,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问题全都抛给了冯自和,只见他看了看赵书林,又看了看赵予泽,没有开口。

赵书林上前一步道:“冯叔,这件事是我爸不好,我不会为他求情,我知情不说,也是造孽,可求您看在甜甜和我们家小泽青梅竹马的份上,救救他们……”

冯甜甜走过来挽住冯自和的手:“爷爷……”

冯自和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孙女:“甜甜啊,如果爷爷不同意救,你会怎么看我?”

冯甜甜坚定地看着冯自和:“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您都是我爷爷,只不过……”

她看了一眼赵予泽,咬咬唇:“如果可以的话,救救小泽……”

“甜甜……”赵予泽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此刻在心里默默地许诺,这辈子绝不辜负冯甜甜。

冯自和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救吧。”

还没等其他人高兴,冯自和又补了一句:“不过赵建设不能救。”

赵书林和赵予泽也理解,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冯自和拍了拍赵予泽的肩膀:“小泽,我不救你爷爷,你恨我吗?”

“……不恨。”赵予泽看向他,眼睛亮亮的,“我爷爷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而且他害了这么多的人,甚至想害我爸我妈……虽然他是我亲爷爷,可是……那些人也很无辜……”

这种时候不管赵予泽怎么说,都不太妥,不过他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得出了这个结论。

宁国华走到宁鹤澜面前:“小澜,这诅咒很强大,而且持续了近十年……若是要解除的话,只怕……”

宁鹤澜淡淡一笑:“我知道,要耗费我全部的灵力。”

宁国华知道宁鹤澜的身体才刚刚恢复,灵力耗损不仅仅只是休息休息恢复了就行了,而且宁鹤澜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一方面抵制这些,一方面又不得不用这些……对身体的伤害是成倍的。

“爷爷,我没事的,大不了回家睡个两天。”宁鹤澜倒是从容。

宁国华不再劝,可是眉眼间的担忧都快聚成一片阴影了。

第79章第79章家人(一)

宁鹤澜走到赵予泽旁边,拉起他的手,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接着闭上眼,掌心微微发光,不一会儿再拿开手时,赵予泽手上的符号不见了。

再看向宁鹤澜的时候,他的额头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色也有些发白。

赵予泽收回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符号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冯甜甜也赶紧拉过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定没事了之后,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接着,宁鹤澜又用同样的方法给赵书林解开了诅咒。

做完这一切之后,宁鹤澜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嘴唇现在一点血色也没有,他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漂亮的眼睛看起来也有些疲惫。

这个事情看起来宁鹤澜做得游刃有余,可内里五脏六腑跟被灼伤一般,属实难受。

他站起身子,头有些发晕,旁边的方回扶了他一把:“哎,小道长,稳住。”

“我没事。”宁鹤澜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赵书林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赵建设,本想叫住宁鹤澜,却被赵予泽拉住了。

赵予泽摇摇头,赵书林也明白别人肯放自己和孩子一马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怎么还能奢求冯自和救自己的父亲。他深深地叹口气,摸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天空已经变得澄澈,之前弥漫在空中的黑沙已经渐渐沉淀,空气也变得清晰起来。

天边一抹美丽的红晕晕染开来,连云朵都被染红了。

随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天空,清晨的微风吹起,方回迎着朝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交换了胸中的浊气。

事情应该结束了吧?自己也感觉好累,想回去睡一觉。

他这次真的被打得好惨,若不是先是那鸡哥开挂变重明鸟,然后宁鹤澜也开挂的话……召唤神明也算开挂吧?不然他们可能都得死翘翘了,他自己可能还得再死一次。

突然他手腕猛地一疼,他低头一看,手腕处的数字“100”变成了“300”,方回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摸了摸,微微的疼痛感告诉他并不是做梦。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旁边宁鹤澜说:“方回,扶我一下。”

“……?”话音刚落,宁鹤澜眼一闭倒了下去,方回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宁鹤澜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胸口起伏着,方回松口气,原来是睡着了:“你别吓我诶。”

旁边的宁国华一脸严肃地走过来,探了探宁鹤澜的额头,又搭脉看了看:“……臭小子,居然真的没啥事……”

“什么?”方回不理解,“小道长能有什么事?”

“该怎么给你解释呢,就是刚才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很难,而且稍不注意就会危及生命,懂吗?”

方回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高兴,这宁鹤澜还真是一条好粗的大腿,说不定比他爷爷的大腿还粗。

自己可得牢牢抱好了,你看看这次阴德加了两百点呢!

救护车的声音呜哇呜哇地穿了过来,在清晨的小村里显得穿透力格外的墙。

赵建设被送上了车,赵书林和赵予泽跟了过去。

冯自和走到宁国华旁边:“这折腾了一个晚上,我这把老骨头现在感觉到浑身不得劲,看起来是真的老啦……”

宁国华呵呵一乐:“你去晨跑晨跑,再找两个老太太跳个广场舞,应该就没问题了。”

“老宁你就别打趣我了,走,我请你吃早餐,村里有家油条,味道很不错。”

“行。”

两个老头往外走了几步,宁国华回国头看向方回:“方回,你先把小澜背回冯爷爷家吧。”

“什么?我背?”方回看了看宁鹤澜,要知道他现在才一两斤重,而宁鹤澜可是有近160斤……“您要不考虑下我的……哎不是?”

方回抬起头再看时,两个老头早就哈哈哈地走远了。

“不是!你心这么大的吗!你亲孙子就不管了?!”方回大喊着,“那我把他扔了哦……我真扔了哦!”

当然,扔是不可能扔的,方回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宁鹤澜背回去。

鸡哥依旧睡在宁鹤澜的床上,听到动静看了方回一眼,将头又往羽毛里埋了埋。

方回将宁鹤澜丢到床上,自己也爬到上铺,两个全身又是泥沙又是血迹的人也没力气洗,就这么睡得不省人事了。

后来听说,赵建设虽然送进医院,可什么也检查不出来,人就是不醒,看着人一天比一天瘦,只短短一个星期,人就没了。

医生检查后发现是全身器官衰竭。

不过真实原因当然是赵书林和赵予泽最清楚了,不清楚的是赵书林媳妇,出趟差回来,公公啪一下子就没了。

赵书林支支吾吾地说是因为赵建设突发脑溢血,媳妇体谅丈夫现在心里悲伤,所以说话语无伦次,于是也信了。

赵建设那个早就断绝关系的女儿只来匆匆瞥了一眼,留下两百块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她跟赵书林说,赵建设的墓碑上不要出现自己的名字,她不想。

赵书林也理解,毕竟从小赵建设看她是女儿就不怎么管她,她和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也是正常的。

至于两家的恩怨,他们都很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过。

宁鹤澜身子被掏空,回家后倒床上一睡不起,鸡哥也许是之前化形态太伤元气,天天也是基本都睡着,除了偶尔起来吃食喝水,不然都卧在阳台的窝里不动弹。

宁国华虽然消耗了不少真气灵力,总体状态也还好,不过他将来找他的委托都推了,说自己要去旅游。

整个家里现在就剩方回活蹦乱跳的跟个正常人一样。

他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得了200点阴德,真是做梦都笑醒。

这下应该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不攒阴德会消失了。

方回心情不错,不和鸡哥斗嘴,给它洗了食盆和饮水器,还打扫了阳台和客厅,甚至连自己睡的书房都给擦得干干净净。

宁鹤澜睡了整整两天才醒,期间洗了个澡,喝了点水又继续回去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疲倦,他又梦到了爸爸妈妈。

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孩子们在上面跑跳着,就算跌倒也不要紧,柔软厚实的草坪成了最好的缓冲垫,摔倒的孩子哼了两声,爬起来拍拍身上,又和小伙伴们追逐打闹去了。

在一棵大榕树下有一个秋千,小鹤澜被宁先生抱上去,小手紧紧地抓着两侧的绳子。

“澜澜,怕吗?”宁先生问他。

小鹤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不怕。”

“那等下要抓紧了,不然掉下来会很疼的噢。”

“好。”

可是当宁先生刚轻轻推了小鹤澜两把,却看他松开了手,整个人随着惯性“咚!”一下摔在了地上。

“澜澜!”

小鹤澜也不管自己摔得怎么样,快速爬起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跑去。

“澜澜!”宁先生赶紧跟在后面,“别跑!”

小鹤澜跑到草坪中央,附近有几个孩子在踢球,他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好像是将什么东西捡了起来。

“唰!”旁边的足球朝着小鹤澜飞了过来,宁先生往前一扑,将小鹤澜搂在自己怀里,抬起左手一挡,“啪!”,足球砸在了他的手上发出很大的一声,随后掉在了地上。

那边踢球的几个孩子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小弟弟突然跑过来,都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

宁太太去买冰淇淋回来,一眼就看到刚才那一幕,着实给吓了一跳。

“澜澜!”宁太太跑过来看了一眼,小鹤澜除了额头有些脏,看起来没什么事,“老公,发生什么事了?”

“澜澜,爸爸不是告诉你要抓紧不能乱跑吗?”宁先生心有余悸,刚才那足球的力度,足以把小鹤澜的头给砸个凹陷,“怎么不听话。”

小鹤澜撅撅嘴,将护在自己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宁先生和宁太太仔细一看,是一只受了伤的小花妖。

“我看到她在这里不动,要被球砸到了……”小鹤澜有些委屈地说。

宁先生和宁太太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宁先生摸摸宁鹤澜的头:“乖,给爸爸看看。”

小鹤澜乖乖地将受伤的小花妖放在宁先生手中,宁先生仔细检查,发现花妖的腿被扯断了。

这种小花妖在公园里随处可见,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可对人类没有威胁,看到人来摘她们的时候也只会不动装死。

这朵小花不知道为什么长在了草坪的中间,根茎已经被踩断了,也就是她的腿。

“爸爸……”小鹤澜担忧地看着宁先生,“她会死吗?”

“不会,等回去后爸爸给她上点药,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宁太太将地上的小鹤澜提起来:“澜澜,你做得对,但是下一次要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刚才多危险呐。”

小鹤澜嘟着嘴说:“澜澜知道了。”

旁边路过的两名游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挺新奇的。

“刚才这个孩子救了什么?我看到是一朵花?”

“是一朵花,这个孩子心也太善了,连花都救。”

小鹤澜接过妈妈手里的冰淇淋,甜甜的冰淇淋让他又高兴了起来,他站起身看到湖里的小船,顿时来了兴趣:“妈妈我要去划船。”

说着他伸手去拉妈妈,可是妈妈不动。

小鹤澜又去拉爸爸,奇怪的是爸爸也在原地不动。

他奇怪地看向两人:“妈妈?爸爸?”

妈妈摸了摸他的头:“澜澜,妈妈和爸爸的脚被压住了,现在不能动了。”

被压住了?

小鹤澜看着爸爸妈妈的脚上,没有东西呀。

他弯下腰伸出小手摸了摸,也没有东西呀。

“澜澜,妈妈的脚被压住了,不能动。”

“澜澜,爸爸的脚被压住了,不能动。”

“澜澜……”

“澜澜……”

宁鹤澜醒了,这个梦虽然说不上多吓人,可也不是什么香甜的美梦。

他揉了揉头发,看到手机上的日期,一时间有些恍惚,原来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两天。

正发梦的时候,他听到外面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起先以为是鸡哥又在打方回,走出门却看到是宁国华在收拾东西。

“爷爷……”宁鹤澜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声音懒懒的,“您在做什么?”

“小澜啊,爷爷我报了个欧洲45日游,现在要出去坐大巴了,给你做了皮蛋瘦肉粥,在桌上,现在应该不烫了。”宁国华说着。

宁鹤澜睡眼迷朦地坐到餐桌旁,默默地将旁边的温牛奶先喝了半杯,舔了舔嘴角。

“小澜,最近不许出去接委托,听见没?”

“嗯……”

“我说,不准出去接委托,你给爷爷老老实实呆家里听见没?”

“听到了。”

“我刚才说什么?”宁国华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

宁鹤澜盛了半碗粥,先将里面的皮蛋给挑进嘴里:“您说有皮蛋瘦肉粥。”

宁国华:……

“那我走了,记住不准出去接委托,不然我停了你生活费。”

“知道啦……爷爷一路平安。”

等门关上了,宁鹤澜才转动了下迷茫的脑子,爷爷刚才说的什么?他要去哪来着?

“方回,爷爷刚才说他去哪?”

没有人回他,宁鹤澜环视了一圈家里,方回居然不在。

鸡哥依旧在睡着,阳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食盒和饮水器都洗干净了。

宁鹤澜当然不觉得方回这种少爷会干这种事情,不过应该也不是爷爷做的,看他刚才着急地去赶车,应该没时间做这些。

算了……

宁鹤澜闭了闭眼,他睡了两天,脑子昏昏沉沉,自己从五岁之后,就没怎么用过法术了,现在短短时间内耗尽了两次灵力,身体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可明显现在脑子很沉,走两步就喘。

倒像是大病初愈。

刚才爷爷不让自己去接委托,正好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想接,下个星期就开学了,还是在家里呆着吧。

不过爷爷是不是把生活费给忘了,还有冯自和爷爷家说好的五千块钱委托费……五千块是不是收少了?应该多要一点的。

正想着,手机银行提示有钱进账。

他拿起手机一看,【XX行,尊敬的客户,您的卡号XXXX入账50000。00元,留言:委托费。】

宁鹤澜第一眼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他看着后面一长串0,这是五万元?难道是转错了?

赶紧打电话问爷爷,准备向爷爷要了冯自和的电话。

没想到冯自和正和爷爷在一起,两人一起组团欧洲游呢。

那边的冯自和不意外宁鹤澜打电话来,他乐呵呵地说,本来是想给五十万的,毕竟宁鹤澜救了他们全家人,后来宁国华说别给宁鹤澜这么多钱,就先给个五万意思意思。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跟宁鹤澜说,若是缺钱就跟冯爷爷说,别说五十万,五百万他都给,毕竟家里这么多条人命都是宁鹤澜救的。

宁鹤澜谢过冯爷爷,挂了电话以后脑子依然是浆糊。

不过看着卡上的余额,他心里还是小小高兴了一把,可以去买点单机游戏,奢侈一下换个主机手柄,再点个昂贵的外卖好了。

于是他不仅点了一直很想吃的外卖,还点了个很好喝但是对于他来说很贵的咖啡,想了想,也给方回点了一杯,毕竟他这次也出力了。

魂魄应该……可以喝咖啡的吧?

可是不知道方回去哪了,直到外卖送来了他都不见人影。

第80章第80章家人(二)

宁鹤澜将给方回点的咖啡放进了冰箱,自己抱着一堆零食蜷在沙发上,打算开始愉快的宅家生活。

拿起PS5主机刚开机,脑海里就回荡起梦里爸爸妈妈说他们的脚动不了了。

要不还是先回老家去看看吧……也是很久都没有回去了。

他想着,又把主机手柄给放下了。

至于方回,他出去溜达去了。

难得涨了这么多阴德,加上今天天气还凉快,他给鸡哥打扫完阳台后就出去逛了。

要说以前让他早上出去到处逛逛,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开学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在上课,放假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在睡觉。

哥哥姐姐晨跑喊他他不去,爷爷晨练喊他他也不去,基本没什么机会见上午的阳光。

他在楼道下看到花坛里的花朵和绿茵,看到叶片和花瓣上面还有露珠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新奇,他只在小学语文课本里见过这个东西。

叶片上的露珠宛如一颗颗透明而迷你的玻璃珠,折射着清晨的阳光,轻轻一触,露珠轻盈地滑落,指尖留下一抹短暂的清凉。滑动的露珠往下坠落,砸到了一只小小的七星瓢虫,瓢虫抖了抖翅膀,飞到叶子上停了下来,刚刚少了露珠重量的叶片刚刚回弹,又被肥嘟嘟的小瓢虫给压得往下弯了。

方回觉得还挺有意思。

这时候脚边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是一只短腿的小柯基。

小柯基好奇地嗅着方回的脚边,牵着它的是一个胖胖的阿姨,阿姨看到方回后笑眯眯地说:“我家萌萌还是第一次对陌生人感兴趣呢,不好意思啊,没有吓到你吧?”

方回摇摇头,他倒是不怕狗,不过也说不上喜欢。

“小兄弟是出来晨跑吗?”

“……出来溜达下。”

“哎呀,挺好的,我家那儿子,让他早点出来遛狗总说起不来,这早上空气多好,你说是吧?哎小兄弟我好像见过你……”

“……是嘛。”面对自来熟的阿姨,方回有点想跑。

“噢,你是宁大师家的吧?”

“算是吧……”

“哎,我就听他们说宁大师家还有个孙子,宁大师真是好福气呀,两个孙子都这么阳光帅气。“

方回生前听惯了周围那些捧着自己的人的蜜语甜言,现在被一个不认识的阿姨这么一夸,虽然只是客套话,可他心一揪,突然有些不自在。

“对了,宁大师是不是出去旅游了?”

“嗯。”早上方回起来的时候看到宁国华在收拾的行李,他说这次没玩够,若不是宁鹤澜和方回出了事,他还要在那少数民族的寨子里多住上一阵子。

“哎,我家有点事想请他看看呢,我家那老房子想拆了重建,可每次刚开始拆就会出现意外……请了先生总说是不宜动土,可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都是不合适的时候呢……”阿姨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好像扯远了,于是笑了笑,“哎,小宁他呢?他有没有空?”

方回想起宁鹤澜睡得那个昏天黑地,估计也是没空。

“哎,没空也不要紧,等哪天我遇到他再问问他。”阿姨不等方回回答又自说自话,“小兄弟我就先走了啊,等会儿太阳太毒了,我家萌萌怕热,你也别溜达了,免得中暑,我家那口子就是早上去公园结果回来太晚中暑了……”

方回冲阿姨挥挥手,这阿姨,也挺有趣的。

他站起身看了一圈小区,大爷大妈们各自分了几个小团体,自己做着早上的广播体操,跑道里有人骑自行车,有人在晨跑,看起来一片和谐。

方回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好清新。”

方回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觉得还不过瘾,于是来到了街上。

时间还早,现在又是暑假,除了一些需要早起的上班族和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大街上都没什么人。

街边的一排绿荫,在晨光之下显得更加翠绿青葱,偶尔一阵清风拂过,带来花草的清晰,令人心旷神怡。

早餐店早早地开始忙碌了起来,蒸笼上冒着袅袅炊烟,粉面馆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了,早餐的香味能传得很远。

方回站在一家包子铺前,看着一笼刚刚蒸好的小笼包,Q弹劲道的面粉经过发酵和蒸熟之后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小包子,掰开咬上一口,香味四溢,汁水直流。

不如买个包子?

方回想着,伸手去兜里摸手机,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死后就没钱也没手机了。

他低下头,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算了,去旁边的公园里逛逛吧。

公园里晨练的人很多,晨跑的人时不时地从方回身旁跑过,充满活力与生机。

他看着旁边湖里的白鹭,趴在栏杆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方回听到后往旁边侧了下,等女生从他背后跑过的时候,他突然像感应一般转过身来。

前方是一抹清秀的身影,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低低的马尾。

这身影……这人是……这人是!

“姐!姐!姐——!”

女子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于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来来往往是同样晨跑的人,没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跑着步也不能随意停下,她全当自己听错了,继续跑。

离她身后不远,方回躲在路边长椅后,他心脏快要跳出来,拼命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

这女子是他姐姐方忆。

看到亲姐姐,他刚才差点就冲上去抱住她了,自己真的好想她。

可是不行,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并不是方回的外貌,突然出现肯定会吓到姐姐的。

……不,就算是自己本来的样子,那肯定也会吓到姐姐的。

思来想去,方回不敢再喊,他从长椅后面探出个头,看着跑得越来越远的方忆。

“姐……”方回眼眶红了。

方忆原本跑完步之后,会去附近的24小时健身房洗个澡,然后再去上班。

今天她洗完澡之后并没有去开车上班,而是开车回了方诚住的地方。

后来方回才知道,原本各自住在外面的哥哥和姐姐,在自己不在了之后,都是住在家里陪着方爸爸的。

方回依旧从小时候爬过的狗洞里钻进去。

摸到自己家方房子的外面,方回躲在花坛里往里面偷看着。

今天方诚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现在正坐在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

方回看到哥哥方宇端着早餐走了出来。

是他爸爸最爱吃的蒸鸡蛋羹,也是自己最爱吃的。

“爸,尝尝我今天蒸的这个,是不是很完美?”方宇笑着说。

方诚看了眼碗里平滑细腻的黄色鸡蛋羹,淡淡地笑了起来:“哎,还别说,你这两天手艺见长啊。”

方宇将碗放下,又将汤勺递给方诚:“那可不,比小忆做的好吧?”

方诚抿了一口:“嗯,有长进,不过小忆做的是最好的,以前小回就最喜……”

说到这里,方诚突然止住了话题,他强压悲伤的情绪,又吃了两口:“小忆晨跑还没回来?”

“我回来了爸。”正说着,方忆拎着一袋葡萄走了出来,“我看到门口这葡萄很好,就买了一点。”

方回缩了缩身子,继续看着坐着聊天的几个人。

三人聊着天吃着早餐,看起来心情倒还轻松。

只是方回注意到,方诚的眼角红红的:“爸昨天晚上又难过了……”

他现在的心情真不是个滋味……

在快吃完的时候,方诚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记得去你们妈妈坟上看看,昨天我还梦到她了。”

“上个月我才去看过。”方忆说,“爸你不用操心。”

“上个月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叫我?”方宇看着方忆。

方忆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我,我打没打电话给你?当时你说你在做什么?”

方宇一怔:“我在做什么?……噢噢,害,我当时不是在国外出差呢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不都回来了?”

方诚笑笑:“哎,谁去都一样,只是小忆,你们这次去的话,记得……记得……”

方诚突然哽咽,他看着方忆,眼眶渐渐红了。

方忆了然地抚了抚方诚的手臂:“爸你放心,我会告诉妈妈小回也去看她的。”

方诚点点头,方宇说:“既然都说了,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等下就去看看?”

“我们都去了,谁照看爸?”方忆给了方宇一个眼神。

倒是方诚挥挥手:“哎,我又不是植物人,我能照顾自己。”

看两个孩子看着自己,方诚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看,我不仅能走,还能跳……我还能翻墙……”

看着方诚真的要去翻围墙,吓得方忆和方宇赶紧去拉他。

“爸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爸您快下来!”

方诚垫脚一跳,上半身确实扒拉上了围墙,这可把两个孩子吓得不轻。

方宇个子高力气大,双手穿过方诚的肩膀将他拉了下来。

“爸真是的,我们信您还不行吗?”方宇哭笑不得,“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还爬什么墙……”

说到这里,方宇又多看了这墙两眼,墙角有个被砖块堵住的洞,方回小时候贪玩回来晚了就会从这里爬进来,当然免不了被说一通。

方忆拍了拍方诚身上的灰,却看方诚愣愣地看着墙外:“爸?爸?”

方诚微微蹙眉:“我刚才好像看到我们围墙外有人。”

方忆往外面看了一眼:“没有啊,爸你是不是看错了?”

方诚也疑惑,他刚才只是晃眼看到外面有个身影,方忆这么一问他到有些拿不准了。

“现在太阳出来了,墙外有阴影,爸看错了也是正常的。”方宇说着,将方诚搀扶回了房间。

刚才方诚没看错,方回的确躲在外面的阴影中,还好他刚才反应快,一下子将自己埋进了花坛里,灌木丛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刚才心脏差点就跳出来了,在听到三人离开后,方回才满身树叶地从花坛里站起来。

然后就与巡逻的保安打了个正面。

“什么人?!”保安一手按在自己警棍上一边警惕地盯着他。

“……什么人也不是。”方回举起双手,走出花坛。

“别动!”保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似乎觉得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方回想起上次和宁鹤澜来时也是这个保安。

于是他将身上的叶子拍掉,又理了理衣服:“我不就是那个,那个谁嘛。”

“谁?”

“就那个谁嘛,你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