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看着正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卫乔,皆都松了一口气。
那口气还没完全放下,又听卫乔道:“我有些累了,去前头的殿里歇歇脚吧。”
众人眼看寝宫是回不去了,又不能一直在这里站着,便答应了一声,跟着她一齐向着前方一个空着的宫殿行去。
进了殿中,一个宫人上前向她行过一礼,恭敬道:“还请贵人在此处稍候,奴婢去向上头禀报一声。”
卫乔“哦”
了一声,放她出去了。
剩下的人皆都垂手屏息,无声侍立。
殿中一时静极,而后忽有七八道人影从横梁之上无声无息地飘落,像是清风扫落的树叶一般轻柔,飘到了那些宫人的身后。
其中一人偶然间抬眼,正望见对面一人眉目冷冽,手中利刃泛着寒光,脸色霎时一变。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自己身后一人割断了咽喉。
不过须臾,那些宫人都捂着脖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至死发不出一丝声响。
卫乔静静地看着,眼中无波无澜,也许这样的行为在她以前看来会觉得过于残忍,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没有了那么软的心肠。
这些宫人奉命监视她,她多被囚禁一天,大昭所受的牵制就多一分,死的人又何止千万,他们也许可怜,却并不无辜。
不过说到底,罪魁祸首只那一人而已。
这些人若要怪,也只能怪李培风。
卫乔换上宋遥准备好的內侍服装,手指在腰间的那块通行令牌上摩挲数下,又接过暗卫递给她的几样东西,在脸上涂抹一番,直到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才跟着他们一起出了这座宫殿。
暗卫动作很快,现场已被收拾得看不出什么,而先前出去报信的那个宫人,也被拦了下来,倒在某个隐蔽的地方。
因准备得周全,再加上李培风此刻不在宫中,卫乔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宫城。
在宫外碰到先前那个向她传信的小姑娘,卫乔匆匆向她道谢,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走。
君歌本就是受人所托,在此处接应她一番,再说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便婉拒了卫乔的提议。
卫乔见她年幼,身边也不见随侍之人,不免担忧道:“你此番助我,若是让李培风得知,恐怕对你不利,再者此处实非久留之地。”
君歌冷笑一声:“此处我既来得,自然去得,他李培风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眸中不无睥睨。
卫乔见她智珠在握的模样,也不再劝,又被她催着,便道了声谢,向着城门行去。
城中守军甚多,往来巡逻不绝,卫乔一行人目标颇大,只能时刻留意,小心躲避。
行不多远,忽见城中西北角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定睛一看,却是城中粮库的方向。
正是战时,粮草储备何其紧要,更何况又是王城京畿之地,粮库中足足存了一年的用量,眼看火势蔓延,竟是要将那粮草付之一炬的样子,上下无不着慌,顿时乱作一堆。
卫乔眼看着大街上巡逻的士兵拔脚朝着火起的地方奔去,又听周围喧哗四起,得知是粮库起火,心中顿时感到轻松几分,眼带笑意地回望宋遥一眼,似乎在夸奖他们做得不错。
宋遥也望着那冲天火光,眼中不无惊喜,然而同时也夹杂了几分疑惑,混进王城中的就自己身边的这几个精英暗卫,楚将军带人在城外接应,若无意外应当不会入城,这火又是谁放的?
来不及多想,一行人趁着守卫松懈便加紧了脚步向着城门行去。
等出城后果然见楚三带领一队人马前来接应。
因是在李培风的势力范围之内,楚三和他手下也都是便服,作商人打扮。
马不停蹄地远离了北狄王城,一路南行,又穿过了一个小镇,就有清江烟波横亘眼前。
风陵渡在镇子东头,是方圆百里横渡清江的唯一渡口。
春日旷朗的天空下,清江水波粼粼,倒映着天光云影,澄净得好似一匹名贵而素色未染的锦缎,而渡口青草丛中中有不知名的春虫浅浅吟唱。
清江甚宽阔,江面有大船悄然横行,在一片水光盈盈中向着渡口驶来。
此处未受战火波及,所以很是平静,两岸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船上鱼龙混杂,也有许多客商打扮的人,为了不引起注意,卫乔他们就混在人群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闲话。
过了许久,卫乔突然看着楚三,微皱了眉头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楚三小幅度地左右张望,问她:“哪儿不对劲?”
话一说完就感到身下一震,卫乔立即皱眉起身,一转首就看见船身微微倾斜,正在慢慢下沉。
有人在水下凿穿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