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绞着手中帕子,别扭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既、既然被你猜着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卫乔也低了头,凑到她眼前与她对视:“我也就那么一猜,事情到底如何又不清楚,你还是细细地说与我听。”
见她不语,卫乔又催了几声。
临月经不住催促,微红了脸道:“从前你与表哥在府上时,那人还稍微收敛些,后来表哥出征后他就……”
“就怎样?”
临月柳眉轻蹙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那人日日送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到府里来,我说了不许管事收,可是他是晋阳伯,管事也不敢得罪他,我瞧着那些东西也是心烦……”
“然后你把那堆东西给烧了?”
“啊?”
临月愣了一下,“没有。”
“扔了?”
“也没有。”
卫乔恨铁不成钢地道:“再不济也该当着他的面扔还给他以示不屑啊,戏本子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临月有点被她绕晕了,半晌后才理清,弱弱地道:“扔倒是没扔,我叫丫鬟收起来了……”
“就这样?”
卫乔想了想,道,“我觉得萧豫这种行为,其实也还好啊。”
临月听了,又愤愤道:“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他每天都在侯府外守着,要么派人守着,害得我连出个门都战战兢兢的。”
末了又添了一句,“其实我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出门了,今日我说是进宫,他还非要跟我到宫门口,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说到这儿,临月小脸微垮,忧色满面地道:“他还说过阵子就去向表哥提亲……”
她说完,有些无力地靠在了椅座上,喃喃道:“男人不都是变心极快的吗,这都半年多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啊?还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放不下?”
卫乔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据她从前的体悟,临月应当是有些放不下萧豫的,然而这大半年来萧豫死缠烂打临月却似无所动,又有些让她不确定了。
然而不论如何,借着入宫来躲避情债,都不算是一个好法子。
她拍拍临月的手,柔声道:“谢侯还在,你若是不愿嫁,任他萧豫闹翻了天又能如何?至于他的种种纠缠……依我之见,若你对他实在没有丝毫情意,就与他说个清楚,但凡有些廉耻的也不会再做些令你为难之事。”
卫乔看她有些失神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道:“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想来谢侯应是开始留意你的婚事了,若是有个合适的,你愿嫁吗?”
临月几乎是本能地摇头。
卫乔又问:“如此也可彻底摆脱萧豫,为何不愿呢?”
临月怔了怔。
卫乔不再开口了,有些话不适合说得太明白,而且她也不是当事之人,未必了解事情的全貌,只道出自己所见所思,略作提点也就罢了。
临月想了片刻,抬头睁眼,又恢复了先前的灿烂神色:“是我想差了,你千万别把我今日的荒唐话告诉表哥,不然我就惨了。”
卫乔笑了一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那要看我心情了,毕竟临月美人求着要我纳了她,怎么说也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啊。”
临月“啊”
的一声扑向她,捂住她的嘴:“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说出去。”
卫乔眨眨眼,示意自己绝对保密。
临月才松开她。
两人一同在广明宫内呆了半天,向晚时分,卫乔吩咐宫人好生将临月送回,才收拾收拾用了晚膳。
……
卫乔在灯下翻看苏衡留下的一堆东西,除了那些装满瓶瓶罐罐的药以及那个面具之外,还有一本医书。
起先卫乔并未对那本医书多作留意,不过后来偶然一翻才发觉那书比当世流传的许多医书要好上许多,而且说理浅显,很适于学习。
她本就略通医理,偶尔看看那书也有了几分学习的兴趣,于是时常趁着无事时自己揣摩。
谢知舟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卫乔趴在灯下,纤指在书页上一行行划过,一脸沉迷的样子。
他凑上前看了看,随口丢下一句:“不务正业。”
卫乔听清了,头也不抬地道:“我怎么不务正业了?”
谢知舟敲敲桌子:“内阁刚送来一批折子,你是没看见?”
“我有你啊。”
卫乔抬起头来,厚颜无耻地道。
谢知舟顿了顿,清了下嗓子道:“那本侯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处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