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事卫乔也是知道的,但其实她心里是不愿送大昭的女儿到那苦寒之地的,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大昭早已不惧北狄。
所以她也不愿多想,合上国书淡声道:“这事再说吧。”
她伸手取过谢知舟批好的奏折,随意翻看着。
自他归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广明宫里处理政事,原先送到内阁的折子也就直接递到这里。
虽有他帮忙,谢知舟却不许她偷懒,经常是将一大摞奏章分作两堆,多的由他处理,少的那部分交给卫乔。
只是卫乔不比他熟谙政事,每每刚开个头没多久他那边就已处理完毕。
所以等到她将自己的那部分任务完成,还没来得及揉揉酸痛的手腕就被他按在书案前肆意轻薄一番,当作她办事不力的惩戒。
今日也是一样,卫乔发了会儿呆的工夫就见他手边未批的奏章只剩下了薄薄的数本,于是不敢再分神,匆匆取过手边的折子批阅起来。
谢知舟看完最后一本,随手扔在案上,发出“啪”
的一声轻响。
卫乔更加聚精会神,眼睛一眨不眨的,手下亦不敢有丝毫停歇,一时间走笔之声不绝。
他搁下笔,起身走到她身后,倾身看她所书内容。
殿外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传呼声:“贵太妃到——”
卫乔吓了一跳,手中笔还未搁就站了起来,一下子撞到了谢知舟的下巴,发出“咚”
的一声响。
谢侯闷哼一声,微皱着眉头捂住下巴,退后几步。
卫乔的头也有点疼,摸着脑袋放下了笔,又赶紧转身看他:“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啊?我看看。”
谢知舟摆摆手,疼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卫乔又发愁地左看看右看看。
谢知舟揉着下巴道:“你在看什么?”
“太妃马上进来了,我看你藏哪比较好……”
谢知舟一脸的莫名其妙,瞪她一眼道:“又不是偷情,做什么躲躲藏藏的,本侯哪也不去。”
两人正拉扯着,身后赵太妃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皇帝,听说你下了朝之后就一直关在广明宫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愣怔片刻,才又道,“谢侯也在?”
卫乔忙撤开身子与他保持距离。
谢知舟低了下头,再抬首时又变成了那个一脸清冷端肃的定远侯,他上前,微微向赵太妃行了个礼。
赵太妃看见几案上的那一堆奏折,也未多想,只以为两人是在处理政事。
她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又将卫乔唤到她身旁,道:“皇帝,我此来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卫乔亦坐下:“娘娘请讲。”
赵太妃叹了口气道:“虽说年前的那桩事已过去许久,我至今想起仍觉得不安,当初若不是哀家识人不清,轻信了姜氏贼子,也不会酿成大祸。”
卫乔忙止住她:“此事乃姜氏图谋许久,用心险恶,与娘娘何干?”
“所以啊,皇帝若再要纳妃,不光要辨别人品,更要小心那些人背后的势力。”
卫乔:“啊?”
赵太妃慈蔼地望着她,柔声道:“虽然出了姜氏这个祸害,但好在皇帝事先有所防范,不曾让他们得手。
依哀家之见,皇后之位可以暂时空置,然而绵延皇嗣一事却万万不能耽搁。”
卫乔:“啊?”
赵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循循善诱:“哀家已想好了万全的法子,今年就从民间广选秀女,专门挑选那些出身不高的美貌女孩,入宫后捡些低阶的位分封赏,往后侍寝也严格按照规矩来,绝对不能给贼子以行刺的机会。”
卫乔:“……”
赵太妃想得很周全,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再看看旁边的谢侯,一脸的阴沉,看向赵太妃的双眼都像是含着些许杀气。
卫乔不着痕迹地按住他,以眼神示意:冷静,冷静。
她一把抓过几案的国书,提高了声音道:“太妃来得正好,朕也有一件顶重要的事要征求您的意见。”
听了这话,赵太妃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卫乔手里的那本薄册,道:“这是何物?”
卫乔将国书递给她,一脸郑重地道:“这是北狄使臣今日递上来的,朕觉得此事关系到我大昭的千秋基业,不敢擅自决断,故想请太妃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