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的公主一般在及笄时就定下了婚事,而长公主因为与自己不睦,她倒也懒待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媒人,就任若兰自己先挑拣着。
却未想这姑娘竟是个胆大的,居然在自己的寿宴上给定远侯下了媚药,不仅如此,还被那手可遮天的权臣给羞辱了一顿,衣衫不整地扔在了广明宫外,这等丑事,她这个六宫之主再不出面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罚若兰在静泉宫里跪了一夜,后来皇帝又关了她一月的禁闭,打那以后,自己也时常命人注意着那丫头的动向。
前阵子自己派出去盯着若兰的宫人说她最近跟宫外的联系得有些密切,一查才知道这不省心的丫头居然又萌动了一颗春心,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直觉却告诉她定是个难缠的,所以才着急忙慌地张罗若兰的婚事。
安国公的孙子她是见过的,也算是帝京里难得的好儿郎,家世才华长相一样不缺,配个长公主倒也绰绰有余。
许是知晓了自己的打算,近来若兰到自己宫里的次数倒是频繁了许多,看着她问安时的一脸诚恳,自己还以为许是这姑娘转了性,还真没想到人家这是为了要她的命。
想到此处,赵太妃抬眼望向卫乔,见她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隐隐含着些许不解,遂笑道:“我知你心中定是在好奇为何我会将此事轻轻放下,其实也没什么,我这老婆子是有福之人,旁人也不能轻易要了我的命。
既然恶果并未酿成,老身也无意对那人施以如此严刑。
再说长公主本不是卫家人,就让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也算是了了这一桩孽缘了。”
卫乔垂眸沉思片刻,点头道:“也罢,就依娘娘之意。”
赵太妃微微笑着,看着卫乔清丽的脸庞,心上不禁浮起几许欣慰和骄傲之感。
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向是善良又不失分寸,也不怪她疼了这孩子这么多年。
其实她对卫乔好,不光是因为她与卫乔的生母淑妃交好,更重要的是因为这孩子投她的眼缘。
虽然自小在这宫里不受重视,卫乔却从未生出任何的自怜自卑之意,那双生得极美的眼睛里,从来有的只是明亮与坦然,叫人一望就不禁生出些好感来。
一个长得好性子好的孩子,很难叫人不去疼爱。
而一贯偏疼卫乔的赵太妃,心中就存了一桩于少帝很有助力的主意。
“皇帝,那日哀家在端午宴上的提议,并非是心血来潮。
你想想,再过数月你就年满十六可以亲政了,虽然已有一批今科新吏愿意追随于你,但到底是气候未成,不若借扩充后宫之际拉拢朝中重臣。
要知道没有比姻亲更加稳固的关系了,你立那些臣子的女儿孙女为后为妃,那些人自然会归到你的阵营中……”
卫乔初听到这番谏言,先是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道:“这不行的,首先定远侯那关就过不了,他要是知晓朕这样明目张胆地扩充自己势力,说不定明早就能把朕给废了。
再说朝中的那帮人哪一个不是墙头草,谢知舟现在风头正劲,那堆草怕是吹不到朕这边来……”
“皇帝!”
赵太妃不等卫乔说完就开口截断她的话,“为人君者岂可如此优柔寡断?难不成那日谢知舟发作了一通你就短了气焰,甘愿雌伏于他之下?”
卫乔自然不是因为畏惧定远侯,只是她是个女子,若是听了赵太妃的话娶了一位皇后回来,消受不了美人恩不说,自己这秘密一旦被发现那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她可不想成为大昭历史上最短命的皇帝。
“你是大昭高祖之后,是文皇帝之孙,就该拿出些先祖的伟岸气势来!
莫要让哀家这个妇道人家都瞧你不起。”
卫乔想说其实我也是个妇道人家,我真的伟岸不起来,但是看着赵太妃那双饱含殷切期盼的眼睛,这拒绝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她晓得赵太妃也不是不怕定远侯的,不过许是这几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很长了些胆识,再加上她一心为的都是自己,连在病中都仍在为自己筹谋,饶是自诩心性淡漠的卫乔也不禁动摇了几分。
“我……考虑考虑吧。”
这个考虑,其实是在思考怎么同定远侯开口,要知道这人一贯难缠,要想顺利达到目的而又不触怒这个佞臣,其实很让卫乔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