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福。”
沈临月双手交叠微微屈膝,恭敬地向卫乔行礼。
“免礼免礼。”
卫乔虽然也有爱摆架子的时候,不过多是因为不想让人看轻了自己,尤其是在面对谢知舟这么个不呛他几句他就蹬鼻子上脸的佞臣的时候,更是要拿出宁死不屈的架势来,但若是面对沈临月这样生得好看又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卫乔本能地就生出几分好感来,面上也就多了几分柔和。
席上诸人都是坐着,唯沈临月一人立在那里,不消片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卫乔恐她不自在,指指身旁的空位道:“别站着了,坐吧。”
“谢陛下。”
小世子卫宣与卫乔同坐一席,此时也盯着沈临月看,似乎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姐姐。
卫乔看看对面被几位勋贵围着敬酒的谢知舟,笑着道:“是谢侯让你过来的吗?”
沈临月微笑答道:“是,表兄说他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陛下,让您好几天都没理他,他心中很是不安,表兄虽一向以大昭国事为重,但其实说白了,为的也是对陛下的一片忠心,望您切勿……”
“等等等等,你说的这个一片赤胆忠心只为大昭并且因为得罪了朕而深感愧疚的人是……谢侯?”
谢侯他忠心?谢侯他会愧疚?真是见鬼了,而且她哪有不理他,明明是他成天给她脸子好吧!
沈临月诚恳地点点头:“这些表兄虽然没有明说,但臣女从小同他一起长大,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故今日臣女斗胆请表兄带我进宫,只为替他在陛下面前剖陈心迹。”
说得跟真的一样,卫乔差点信了。
沈临月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可信度,转头对着卫宣道:“小世子,谢侯对陛下的一片忠心是宫中尽人皆知的对吧?”
小世子很配合地握拳道:“确然如此。”
卫乔捏捏他的小肥脸:“你知道个什么?”
小世子努力掰开堂哥的魔爪,嘟着嘴道:“前些日子在京郊猎场不就是谢侯救了你,虽然本世子觉得谢侯不是个挟恩图报的人,但作为被救的那个,怎么也得表现出很受感动的样子吧?”
说完又很严肃地提醒她,“这是年仅六岁的本世子都晓得的道理。”
言下之意,卫乔要是不念谢侯的恩情,就连六岁小儿都不如。
少帝的面上掠过一丝尴尬,拿起案上的点心塞进小世子的嘴里,一边喂一边道:“说了这许多的话,定然是口渴了吧。”
小世子一面努力吞咽一面道:“口渴难道不是该喝水……”
卫乔才不管他是不是口渴,只盼着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破孩赶紧闭嘴。
在卫乔看不见的地方,沈临月悄悄冲对面的谢知舟眨眨眼,面上闪过一丝狡黠。
本来她还在奇怪二表兄怎么会带她出席这么隆重的场合,等看到那位气质卓绝的少年天子出场后自家表兄的目光就没从那位陛下身上挪开过,她心里就有了几分了然,这大概就是二表兄年已二十三至今未婚的原因。
而当少帝似是有所感应地望向自己这边时,二表兄立即有些慌乱地低了头假装同自己交谈,她看着一向老成得不像话的表兄居然也会有普通男子的青涩反应,一时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大概明白二表兄估计是想借自己这个关系亲近的表妹来刺激一下那人,心中便有了主意。
只是有一点却是她没料到的,少帝似乎对自家表兄无意,不过这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了,只消让陛下知晓自己与二表兄之间并无儿女之情,剩下的就看二表兄的本事了。
卫乔搁下杯子,抬眼却见沈临月双眼亮如明星,笑盈盈地盯着她。
“咳咳,沈小姐是有话要同朕讲?”
临月眼中星光更甚:“臣女方才观陛下神色,似是对臣女的表兄有颇多误解,故臣女想为陛下讲一讲谢侯从前的事迹,如此陛下也能全面且正确地看待谢侯,不知可否?”
“不……不用了。”
卫乔心道我认识谢知舟的时间不比你短,他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
卫乔身侧的小世子却对沈临月的话颇感兴趣,抱着她的胳膊摇晃道:“小姐姐,我想听谢侯率三千精骑大败北狄,直捣王庭的故事,你可以讲给我听吗?”
卫乔将小世子扔给沈临月,拍拍他的小脑袋道:“你在这儿慢慢听,我去看看太妃怎么还不到。”
太妃行程自有仪官引导,卫乔倒是不必操心,方才不过是找个借口,她是真怕沈临月没完没了地夸她表兄,搞得好像谢知舟这么个赤胆忠心的臣子她这个皇帝还不好好珍惜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流影殿和御园相隔不远,卫乔正好在御园里散散步,绕过几座假山到了一处草木繁盛的角落,却忽然听见前方似有人语。
她疑心是不是这会儿宫里大部分人都在寿宴上忙活,就有情热的鸳鸯避了人来此处幽会,待要走开,又觉得宫禁森严,保不齐就有巡逻的宫人路过此处将这对野鸳鸯给活捉了,到时定然闹得不好看,可是若此时上前做个打鸳鸯的大棒,又觉得尴尬,正在想着该怎么提醒他们一下而又不失了体面,因此就在那丛蔷薇架前略站了一站。
这一站就听见一道含着些许恼意的女声传入耳中:“我说过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别再纠缠我了!”
男子的声音似含着几许恳求:“我知晓是她对你不住,可她都已经过世了,亏欠你的我会在以后的日子的补偿你,你就跟我回去吧!”
女子声音冷淡:“不必了,我现在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