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哪国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
何况这个肯帮助他的人,还是他曾经的教员。
可谓一拍即合。
许佛纶将赵母控制住,包括赵家的两个印度佣人,然后悄无声息地进了赵庶河的宿舍,找到了账目的誊本,造假造得颇有章法。
她在纺织厂里见到了跟在姚竹君身后记录数据的赵庶河,严肃认真。
对于她突然的出现,赵庶河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一丝不苟地和她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展,针对想容与几家公司的业务往来,甚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赵司账这么为公司精打细算,我是不是应该增加工资,才能挽留你这个人才?”
许佛纶跟他说话的时候,还和远处的姚竹君笑了笑。
赵庶河笑起来,不见羞涩:“许先生,是怎样的挽留法?”
庞鸾的枪已经握在了手里。
赵庶河说:“许先生,您是留不住我的,您真的想试一试吗?”
他将目光从许佛纶脸上挪开,看向庞鸾,又看向她手里的枪,笑得意味深长。
翘枝从办公室里匆匆跑下来:“先生!”
吃晚饭的时间,她的嗓音能刺破所有的喧闹。
许佛纶皱眉,对庞鸾比了个手势,走到僻静地方等翘枝:“出什么事了?”
“今天下午五点,荣先生刺杀了前往医院探病的康老夫人。”
“人怎么样了?”
“荣先生下落不明,康老夫人现在还在手术中,生死不知。”
“确定是他?”
“允平姐亲自跟荣先生确认过,才打的电话。”
荣衍白不是在青岛?
可事到如今,再讨论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许佛纶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荣衍白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去刺杀康家人?”
“允平姐说,荣先生得到的情报有误,康老夫人的车,按时出现在了他的射杀范围里。”
“谁给的情报?”
翘枝犹豫了片刻:“张如卯。”
许佛纶立刻回头。
赵庶河,正在对她微笑。
“让鸾姐审他,审不出什么就把人解决掉。”
许佛纶叫备车,“买最近的一趟回北平的火车,今晚尽量赶回去。”
医院里已经乱作一团。
周曼蘅看见她,恨不得扑上来将她撕碎。
康馥佩仍然在给她的母亲手术。
康秉钦坐在她的办公室里,看见她来,笑一笑:“怎么,求情,还是解释?”
看起来,他都并不需要。
她也无力解释。
确实是荣衍白开的枪,无论过程是怎么样的曲折,他的责任无可推卸。
许佛纶摇了摇头,安静地在他对面坐下。
康秉钦看着她,然后抬起手,命令唐勋将她带回去。
“佛纶,你最好不要反抗我!”
他站起身,衬衫袖子卷在手肘上,露出雪白的纱布,还有一团晕开的血。
“荣衍白回北平,我就放了你。”
他把她关在了康公馆的花园深处的小洋房里,重兵看守,消息无进无出。
康秉钦太过了解她。
将她关进房间里时,他就笑着警告过她:“依照你的身手,逃出去很容易,但是要想想你的未婚夫,我的佛纶!”
他如果与荣衍白对立,两败俱伤。
许佛纶沉默下来,不再反对他的决定。
陶和贞的病情,只能从他的表情中了解一二,如果她还活着,这件事就有转机。
康秉钦每天晚上,都会到这栋洋房里休息。
共处一室,但是并没有同床共枕,接连三天,他们之间并没有一次对话。
荣衍白,也没有现身。
许佛纶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比如,赵庶河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处理结束。
再比如,纺织厂在这三天里,已经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就在她离开天津第二天清晨,码头上送来从英国进口的织机,在安装的时候突然故障,砸死砸伤了六个工人,工会代表出面要求许佛纶做出解释。
然而,迟迟没有得到合理的答案。
愤怒的织工烧毁了厂房,砸碎了机器,庞鸾和翘枝也在争斗中受了伤。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工会联合了另外几家纺织厂在市政厅前举行了罢工游行,要求严惩压榨剥削织工的商人,争取织工的合理利益。
许佛纶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游行的第二天了。
纺织厂满目疮痍。
而远在上海的武内原却及时地打来了电话:“许小姐如果有意愿,我可以高价收购元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