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他却握得更紧了。
荣衍白抚摸她手背上的皮肤:“外面有人守着,我进来的时候把门反锁了,阿佛今天生气了,我就在这里,阿佛想做什么都行!”
他一副任君处置的无辜表情,三分可怜,三分求饶,三分试探,剩下一分是满满的调侃。
许佛纶冷笑,将匕首收了起来,用刀鞘抵着他的胸口:“真的吗?”
他举起了双手,慢慢后退,慢慢地,跌坐进铺着她衣裳的椅子里,诚恳地点了点头。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吗?”
“知道。”
趁她晃神的时候,荣衍白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将她抱进怀里搂着哄:“不该把你卷进来,只是中途出了变故,我和康督办同时为了一件事出现,这是意外。”
至于原因,他无意让她知道,今天实属无奈,但不能让她涉足更深。
她的连衣裙还没来得及穿,露在外面的皮肤吹了风,浑身起栗,他把她罩进斗篷里,试图温暖她。
许佛纶的眼角挑着,哼了一声。
荣衍白笑着,把她抱起来:“幼慈的事,是我的不是,阿佛赶快把我藏起来好不好,不要让别的女人看见,那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她与胡幼慈不过说了几句,离得挺远,竟然被他发现了?
厚脸皮!
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跳下去。
荣衍白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还在低声地迷惑她:“这件事的好处很多,阿佛想不想听?”
“不想!”
肯定没好事,她断然拒绝!
离了硝烟烽火,他深藏不露的狐狸尾巴就跑出来了:“每日每夜,我都可以给阿佛温床暖脚,贴身伺候,若是阿佛想要,夜夜笙歌也是可以的。”
到底是谁想要!
许佛纶被他气笑了:“荣衍白,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为色低头,长叹一声:“不要了,不要了,为了能和阿佛在一起,要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做什么!”
人前温文尔雅,人后,道貌岸然!
“起开!”
她推了他一把,赤脚踩在地毯上,收拾妆容。
他懒洋洋地歪在沙发椅里,专注地看着她,语气显得可怜:“真不要吗?”
许佛纶旋上口红,砸在他身上:“等你追到我再说吧,我要走了,回见!”
荣衍白笑着站起来,却弯下腰替她系了高跟皮鞋的鞋带:“挺大的姑娘了,粗心大意地过日子,出门再绊一跤,还得要我跟着你。”
灯光下,他的头发泛着柔柔的光泽。
鬼使神差,许佛纶伸手摸了摸。
他察觉了,起身时低头看她的眼睛:“在我的家乡,女人摸了男人的头发,是要给男人做太太的。”
北平还有这个规矩?
许佛纶狐疑地看着他,肯定又是在糊弄她!
荣衍白又笑:“男人摸了女人的脚,是要给女人做丈夫的,阿佛比较能接受哪个?”
看吧,就说是骗她着玩!
许佛纶翩然一笑:“现在是民国,不兴这种封建思想。”
她开门出去。
十来个亲随就看见他们荣爷跟在许小姐身后,信誓旦旦地要个说法:“但是我这个人比较保守,姑娘摸了我的头发,就要对我负责,阿佛打算始乱终弃吗?”
哪里就有开始,就有乱?
身后的一众男人低着头憋笑。
许佛纶快被他缠磨的没了脾气,还有些不好意思:“别跟着我!”
荣衍白又笑:“好了好了,不说了,带你去吃夜宵好不好?”
他说的夜宵,其实就是街口的一碗馄饨。
夫妻两个挑着的竹担子,用立柱支起来摆在树下,小炉子铁锅煮了两碗,太太用爪篱盛出来送进他们手里。
两个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面等着馄饨凉,一面看那个丈夫在熬骨头汤,他的太太在身边将客人吃过的碗放进咸水盆里泡着,再洗干净。
他们偶尔会疲惫地抬头,望着彼此笑一笑。
晚风微醺,早有了夏天的意思。
沉默了很久,荣衍白才开口:“有些羡慕他们。”
“嗯?”
她低头舀了一勺骨头汤,味道很不错,比她之前尝过的都要好。
他说:“我也想有太太,阿佛,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的手一顿。
汤碗里的热气冒出来,熏湿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