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声:“眼睛有些疼。”
康秉钦亲了亲她的发顶:“别揉。”
他把她抱起来慢慢挪出了地坑,外面还有七八个同样装束的杀手,已经死在卫兵的乱枪之下,谁派来的人,不言而喻。
卫兵进地坑把两具尸体和个大活人拖出来善后,被羁押在一边的愣头青记者,手哆嗦,咔嚓一声,把场景全收进照片里。
这会没等翘枝动怒,周良生自觉地把胶卷抠在手心,递过去,疼得脸都在抽搐:“我什么都交,别砸相机!”
康秉钦路过:“留着。”
他发了话,谁也没敢动。
回了休息间,许佛纶趴在浴池边洗头发,身上的浴巾却被从后面掀开,柔软的腰身陷进魔掌,沉入热水里。
她嫌烦,抄了一把水泼了康秉钦满脸:“你这人,还要不要脸!”
他后背上的血渗进水里,慢悠悠地化开几道殷红的丝线,他只撑着手臂看她,满不在乎。
许佛纶跪坐在水里,伸手去摸了摸伤口周围的皮肉:“又崩开了,你说你,非得要亲自犯险!”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笑:“怎么找到的?”
她用干净的水给他冲了冲伤口,又夹了酒精棉花擦洗,倒也没见他皱眉:“袁劾朗报的信,说有人惦记上你了,让我寻你去,嘶——”
他的手劲大了,握得她手腕疼。
许佛纶嗤之以鼻:“他不是来找我的,小七也在!”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撒开我呀,”
她挣了挣,水花扑了满身满脸,“你这样子,我怎么给你抹药?臭德行,风流鬼!”
他不撒手,摆在托盘里的药膏被晃到地上。
咣当——
他把她压在浴池边上,撩开她湿漉漉的头发,低头亲吻。
再去抚摸她柔软滚烫的身体,和那颗,他在世间找了很久,足以让他心甘情愿交付的心。
他逃了又逃,却不过是执念成魔。
他们彼此是最适合的存在。
许佛纶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从腹部带出了水面,说笑的气息都不太吻:“康秉钦,你想睡我吗?”
其实身体的变化,显而易见。
他低头吻她的耳朵,与她十指交握:“嗯。”
“为什么?”
她回头,若即若离地亲吻:“血腥和女色,大开杀戒之后,你的心需要得到安抚?”
“不。”
他否认,吻住她的眼睛:“因为你需要我。”
接着是她的嘴唇,他说:“佛纶,你是需要我的。”
不过都是虚张声势,其实只是他需要她而已,从心到身,相反她离开他,会过得更好。
可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因为会嫉妒的发狂。
他握住了她腰,亲吻她的脊背,轻微的动作,却仍旧让她疼得发抖。
她长长地喘息了一声:“康秉钦——”
“嗯。”
她这会说什么,也不成的。
“晚上好不好,”
她瘫在他手臂上,软语撒娇,“你听,有人来了呢!”
外面的脚步声渐进,有人敲门:“总座,到就职演说的时间了!”
“等着!”
他隐隐的有了怒意。
可她不怕他,还极尽所能地惹他,凑过去咬耳朵:“总座,到时间了哟!”
他狠狠地揉了她一把,在她软进水里之前,将人抱了出去。
原本五点钟的演讲,硬生生被拖迟了一个小时。
那一个小时里,康秉钦百无聊赖,坐在沙发里给许佛纶擦干头发,直到数位政要亲自来请,他这才露面。
上台之前,卫兵先将数具尸体抬进了宴会厅,盖着白布码成了整齐的一排,浩浩荡荡,引得数位女眷惊叫连连。
他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自己的遭遇,为了以儆效尤,掏出配枪,当场击毙那个残存的杀手。
早有胆小的小姐太太吓得晕死了过去。
骚乱嘈杂,暗潮涌动,就职演说再怎么样光面堂皇,都会让某些人咬碎了牙,气炸了肺。
他们杀不了康秉钦,可也不能再容忍他。
何况第二天的报纸,刊登了周良生编写的新闻和拍摄的照片,众目睽睽,证据确凿,引起轩然大波。
议论没出一天,报纸的头条全部被撤下,换上了袁家和林家大篇幅的婚讯。
二十天后,袁蕴君和林祖晋的婚礼将会在北平饭店隆重举行。
许佛纶看到报纸的时候,特意扭头问了问身边逗猫的男人:“你的小心肝儿,快要嫁给别人了呢,往后见了她,你就得叫林太太了,心里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