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才四十岁出头，但是看着像五十岁，头发都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更是在她脸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

徐钰那和徐母七分像的五官立即没有了刚才的拉得老长，而是变得温和了起来，“今天又下雨的天气还那么冷，外婆又不会跑的，你可以等天气好点再去看。”

徐母听了连连点头，神情就像个发现新奇的玩具的小女孩，“小钰说的对，那我等太阳出来了再去看你外婆，我还会带花去，她肯定很高兴。”

“嗯，外婆知道是你亲自摘的肯定会很高兴。

你先回去睡一觉，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出去看小鱼儿。”

徐钰把哄边把徐母带到房间。

“小钰也跟妈妈一起睡，等下就可以看鱼了！”

徐母很兴奋，拉着徐钰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还要去喝姜茶，妈妈你先睡，等会我再来陪你。”

徐钰帮徐母盖好被子，坐着等她睡着了才离开房间。

走到小厨房喝了一大杯刚才徐母住的姜茶水，再去浴室洗了两人的衣服，关好窗户，确定雨水不会飘进来后，徐钰才重新回到房间躺在徐母边上，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稳，她又梦见了自己第一次看到妈妈发疯的样子，还有外婆病逝的那天从医院窗户看到的灰蒙蒙的天空。

然后是同龄小孩取笑她的妈妈是疯子，拿石头扔她的样子……

“是你，就是你才会让我被人笑，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那么惨！

我要掐死你……”

“小钰啊，妈妈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我再对你这样，你一定要用绳子把我绑起来……”

“外婆的小乖乖，不要怕，你妈妈会好的……”

“小钰，外婆要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妈妈，外婆会在天上祝福你们的。”

……

很多很多的杂乱的画面不断的交替闪过，徐钰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连呼吸都是困难的，在感觉自己再不醒来就会死去的时候，她终于从噩梦里挣脱出来了。

而她在梦里感到的所谓的窒息感则是徐母一只手压在她胸膛上的结果。

把徐母的手移开，徐钰尽量的放慢动作，尽量的不发出声响的起了床。

把窗打开了一条缝，带着泥土的水腥气争先恐后的冲了进来，很快那小小的房间立即充满了雨后天晴的气息。

这一室一厅的老房子是她外婆留下来的，是她们相依为命的港湾。

徐母在生下她之后就疯了，在医治两年后情况才开始好起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半疯半清醒的。

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的外婆，一个疯起来会打骂她的，但是好的时候又会抱着她边哭边对她道歉的母亲。

徐钰就这样生活长大了。

外婆在十年前去世了，徐母靠着清醒的时候去卖菜和母亲留下来积蓄养活了自己和徐钰。

徐钰从十二岁开始就学会了捡废品卖钱补给徐母买药，等大点就学会了找些自己可以做的临时工，后面慢慢的家里的生活情况好了起来，在她上了大学后学校的奖学金还有平时自己做兼职的钱，她除去了要用的，剩下的全都存起来给徐母去医院检查治疗。

现在徐母除了被刺激到，不然不会发病，除了记忆混乱，智商也倒退了，行为之举更像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不过，这已经让徐钰很满足了，这样的母亲就让她当做女儿来疼好了。

自从在姚记工作后，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还有徐母，所以她不让徐母再出去卖菜，而是呆在家里做些手工活。

今天并不是外婆的忌日，是徐母记混了，还好她知道撑伞去墓地，不然，徐钰绝对会看见一个落汤鸡般的母亲的。

简单的做好了晚餐，徐钰才去叫徐母起床。

之后的饭后散步则是去了小区楼下不远处的一处公园，那里有观赏鱼可以看，徐母平时最喜欢的娱乐就是喂鱼。

等徐母喂好鱼心满意足的回家后，天刚好擦黑。

徐钰轻车熟路的哄着想要继续做手工活的人去洗了澡，然后再哄睡着了，才穿着厚厚的外套出了门。

根据短信里写的地址，徐钰来到了一家咖啡馆。

点了一杯咖啡便坐下来等着自己约出来的对象。

十几分钟后对方才姗姗来迟。

“我交给你的事做得怎样了？”

来人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围巾才坐下来，目光犀利的看着她。

徐钰只敢和他对视一秒，便移开了视线，然后专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下定决心般的开口了，“云震，那件事我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