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侥幸

片刻后，我被搀扶起身。

一位满头白发的大监甩了一下拂尘，道：“沈夫人，你且回去吧。沈大人会平安归家的。”

我心中暗喜，毕恭毕敬给他施礼答谢。

大监若有所思看了看我的脸，才转身踱步离去。

我回家后忐忑等着。

直到深夜时分，遍身伤痕的沈邑才被小厮和一位儒雅贵气的中年男子搀扶回来。

我鼻尖一酸，却顾不得难过，麻利安顿沈邑进屋里歇下，转头让小厮去请大夫。

贵气男人提醒：“沈夫人，不必了，宫里的太医已经为沈大人看诊过，也上了药。太医说侥幸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接着，他从兜里取出两个药瓶。

“这是太医送的伤药，早晚各擦一样，五天后便能痊愈。”

我接过药瓶答谢，问：“不知贵人如何称呼？待夫君醒来，必定亲自上门答谢。”

他罢手说不用，转身告辞离去。

我亲自送他到门口。

贵气男人态度温和道：“夫人，难得我和沈大人一见如故，算是极有缘。他日若是遇到难处，可到安顺街的阳王府寻在下。”

我给他施礼答谢，目送他坐上一辆高大马车徐徐离去。

一夜无眠，我一直守在沈邑的床边。

直到隔天清晨，沈邑才幽幽转醒。

原来他在游街回去的路上，被长公主的人给拦住去路，随后将他强拉硬拽去了公主府。

同行的进士们都已经各自散去，除了路上几个老百姓外，概不知晓此事。

“长公主色乱不堪，荒唐至极！她嘴上说要招募我成为她的幕僚，实则是要我当她的面首。大丈夫顶天立地，怎能受如此屈辱！”

他不肯从，长公主就拿软鞭抽他，把他抽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碍于沈邑是新科状元，她才没有下狠手，不然早就将他打死扔去乱葬岗。

我皱眉气恼问：“她怎能如此嚣张跋扈！长公主就能目无法纪草菅人命吗？”

沈邑摇头叹气，解释说先皇明顺帝年近四十才登基，高祖皇退位给他后便挪去行宫居住，不再过问朝政。

明顺帝与皇后宁氏感情敦厚，继位后不曾选秀，故此后宫嫔妃寥寥无几。

宁皇后曾是有着“天下第一才女”的太傅嫡女，身份极尊贵，可惜膝下多年无子。

先皇的宠妃柳贵妃生下一女一男后，地位和恩宠空前高涨。不久后，先皇后病重离宫休养，岂料温泉行宫不幸失火，宁皇后和内侍都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先皇闻信悲恸不已，大病一场。后来，明顺帝不曾再立后。

直到十几年后，明顺帝在弥留之际下旨，另立柳贵妃为皇后，儿子为太子，而唯一的女儿则被封为长公主。

今年夏天，先皇驾崩，太子于秋季登基即位，年号为“平和”，也便是如今的平和帝。

“先皇子嗣稀少，膝下唯有一子一女，故此长公主地位超然，不仅有封地还有最丰厚的俸禄，奴婢门客数千人。即便荒唐无道，行恶多端，但太后和皇上都不舍得惩罚责备她，都是敷衍遮掩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