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皓云转头看看顾妈，又回头看着如梦傻呵呵笑起来。
“如梦”
“皓云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梦关切的眼神望着他。
“不，我没有不舒服。”
皓云其实想说“我太惊讶了。”
但是他忍住了。
他把一株小盆栽捧到如梦面前，说：“送给你的。”
“哇，这株小盆栽好特别”
如梦很惊喜，小心翼翼接过小盆栽，“怎么它跟别人长的都不一样。”
“因为它叫心叶球兰。”
“心叶球兰？”
如梦大眼睛困惑着，“就因为它的叶子是心形吗？”
“我想是的。”
如梦紧盯着皓云，四目相对望着彼此。
过了一会儿，如梦把小盆栽递给顾妈，反复并交代一定要照看好小盆栽。
顾妈笑眯眯的点头，并言明一定照看好。
皓云看着如梦做的一切，深深感受到那一盆盆小植物被她重视着，自己也被重视着。
他只觉心底一阵暖意涌动，目光温柔的看着如梦。
“咱们走吧。”
如梦说。
皓云撑起左手把胳膊递给如梦。
如梦笑着看他，果然抬手挽住他，两人出门了。
顾妈在他们身后笑的开心极了。
顾妈想着，这下惜蕙小姐泉下有知可以放心了。
小柔来到中华戏院门口，拎着花篮来卖花，晚上戏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她的生意很好。
可是这晚的小柔喜悦之余，还有点心惊胆战，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打量自己。
没人来买花时候她就装作不经意的巡视周围，每次她目光所及之处总有一个影子快速隐匿起来。
“姑娘，花怎么卖的？”
“一毛钱一支。”
“来一支。”
有生意上门，小柔热情招呼。
一个篮子每次可以装一百二十支左右的花朵，全部卖完就可以赚到一块二毛钱。
一块二毛钱并不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每支花被花农收取五文钱，这一篮子的花去掉成本还剩下六角钱。
六角钱仅够一个普通人一天的生活费。
小柔每个月卖八天花的收入，尽管省吃俭用的，也并不足够养活自己。
所以，她一有空就上街卖花，赚取用度。
偶尔时候，如梦也会接济她，但小柔常说不能做寄生虫。
今晚生意不错，电影开场时候篮子里的花可以卖一波客人，能销售出去一半呢。
这么好的时机，小柔可不愿意错过，她就那么站在戏院门口等啊，等啊，她想等戏院散场时候再卖一批花。
“一角半的钱可以吃一碗豆花，茯苓糕每斤打约两角钱随意买，炸枣每粒三文钱。
四五角仅能吃一块蒸番薯。
卖完一篮花，这些利润足够我吃一天的伙食。”
戏院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电影早已经开始。
小柔坐在戏院门口的台阶上自顾自的算起数来。
“这样以来的话，那我只要一有空就努力卖花，我就有多多的钱。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卖完两篮花就可以赚到一块二角。
如果我卖完三篮子的花，我就可以赚到一块八角钱。
如果我卖更多的花，我就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如果我一个月可以赚到六十块，那么我就不必担心会朝不保夕饿肚子。
每天我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有鱼丸。
还要吃很多很多沙茶面。
很多很多椒麻海蜇，很多很多西湖醋鱼，很多很多清蒸蟹。
还有很多很多爆炒虾仁。
很多很多马蹄酥、蚝仔煎、油葱粿、落花生汤、蚵仔面线。”
小柔细数饕餮，眼睛亮莹莹的，嘴角挂着笑，光是把那些好吃的讲一遍已经感觉要垂涎欲滴。
“面线我要到面线巷去买，专挑最好吃的那一家买。
配上好料，盛在碗里加一点点白胡椒粉，那意味儿……
嗯，哈……嘶……好吃……”
说着说着，小柔不自觉闭起眼睛瞎想起来。
“唔，全都是美味佳品。”
“嘶哈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小柔。
她睁开眼睛迎上一双狡黠淫邪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小柔不禁身体打了一个寒战，只觉浑身汗毛树立，整个毛孔都穿过一阵冷风，心头一紧。
“小丫头心气儿高傲的很呢。
我一再跟你搭讪你竟然对我爱答不理。
哼，今天在这儿，我看你还怎么躲？！”
“你！
你想干什么？”
小柔抓起花篮儿猛站起身。
她连连后退，脚底被台阶绊到，不经意一个趔趄差点摔坐地上。
“我想干什么？
哼。”
那人露出一丝狠戾之色。
“我又不会吃了你。
只不过是想跟你……”
“你，你不要过来。
我不认识你！
我不要跟你说话。”
小柔掉身要跑。
那人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她面前。
“你！”
小柔来不及停止又转身往反方向跑，脚底下没站稳摔在地上，花篮也滑落在地，有两支玫瑰花掉出来散落地上。
小柔紧张的浑身哆嗦，手忙脚乱去捡地上的玫瑰花。
“你怕什么？
我说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干嘛老躲着我。”
“你！
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小柔忍着痛觉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厌恶坚决的瞪视那人，怒道。
“哼！
不想理我。
好大的傲气，我打听你几天了，你却根本不理我。
凭什么不理我！”
小柔脑子瞬间空白，一瞬间懵了。
什么意思？
不理你？为什么要理你？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理你？
小柔莫名其妙的打量他一眼，不想多与争执，只想赶快摆脱这个人。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走，突然发觉手腕被攥紧的生疼。
“你干什么？
你究竟想怎么样？”
小柔怒道，眼睛睁大瞪着他。
“你这什么表情？
你瞪着我干什么？
你要我说多少遍才会相信，我不会吃了你！”
那人也生气了。
“放开我！
你放开我！”
小柔用力想甩开那人，花篮子又掉落地上，玫瑰花散落一地。
江公馆整座房子都亮堂堂的。
余松刚一回家就看到茶几上放着的小盆栽，惊讶之余又会心一笑。
“顾妈，皓云来过了？”
“回老爷，皓云先生晚上来过了，小姐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了。”
顾妈说。
余松轻轻点头“嗯”
一声，又吩咐顾妈“烧壶水来，我要泡茶。”
“好的，老爷。”
顾妈出了客厅往厨房去了。
“如梦去看电影了。
小柔怎么也没到家里来玩。
少了这两个丫头嬉闹，家里似乎太安静了点儿。”
坐在沙发上的余松自语。
此时只觉门外有一阵声音不太大的骚乱。
紧接着是一阵隐忍的抽泣声，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嗯？”
余松疑惑的转头看向门口，又扬起声音喊“顾妈。
外面什么声音？”
“爸爸”
如梦的声音传进来。
“老爷，是小姐和小柔小姐回来了，皓云少爷也一起回来的。”
顾妈人未见，声音先传进来。
“回来了？”
余松打算起身。
“爸爸”
如梦扶着哭红眼睛的小柔进来了，旁边还跟着皓云。
顾妈跟在后面一起挤进来。
“哎呦，小柔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去给打盆水来洗把脸。”
“顾妈，再去烧点洗澡水，我想待会儿一定需要的。”
如梦扶小柔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并对顾妈说。
“好，好，好，我这就去。”
顾妈出去了。
余松困惑的眼神看几个孩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伯父，我想我们都需要等小柔先镇静一下。
至于您的困惑我都明白，也都了解。
但是，我们都必须先等一等。”
皓云很敏锐，看透余松的心思，又看着失魂落魄的小柔。
如梦的眼光一直放在小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