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五人驾车穿过波托马克河的时候,一架修长的黑色武装直升机出现了。这架直升机正是我们在威斯特奥弗大厦遇到的那一架,如今它正朝我们笔直地飞来。
我说:“他们定然发现了货车,这辆车不能再用了。”
若依转动方向盘,将货车拐进快车道。直升机渐渐逼近。
格洛弗心怀侥幸地说:“或许华盛顿周围的防空部队会把它射下来呢。”
我说:“军队可能会以为这架直升机是他们自己人。见鬼,这个将军怎么能令凡人听话呢?”
若依愤恨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呗。说起来虽然令人不齿,可这些凡人有谁能抵抗住金钱的诱惑呢?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问:“难道这些凡人不知道自己在和谁打交道吗?难道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身边都是魔兽吗?”
若依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能看穿‘迷雾’幻境。即使他们不被幻境迷惑,在金钱的诱惑下只怕也顾不了许多了。有时候,凡人甚至比魔兽更可恨,更可怕。”
直升机占据了空中优势,一路横行无阻,比在公路上行驶的我们快了不知多少倍。
塔莉亚闭上双眼,苦苦祷念请求说:“父亲大人,现在发几个闪电好吗,求求您了?”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虽然大雪纷飞,却没有任何雷电发作的迹象。
比安卡忽然说:“快看那儿!停车场!”
若依说:“到那里等于是自投罗网。”
比安卡说:“相信我。”
若依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穿过两条行车道,来到南边的一个小停车场。
我们从车上下来,跟比安卡走到一处地下通道前。
比安卡说:“这里是地铁入口。我们往南走,就是亚历山大市。”
塔莉亚说:“听你的。”
我们在地铁口买好车票,经过十字转门时,警惕地向后看了看,确保没有被跟踪。
几分钟后,大家已经安然坐在了南下的列车上,离华盛顿而去。当列车驶出地面的时候,我们看见那架直升机依旧在停车场上空盘旋,并没有追过来。
格洛弗长长地嘘了口气,说:“比安卡,幸亏你神机妙算,想出了坐地铁这么个好主意来。”
比安卡欣慰地说:“呵呵,去年夏天,我和尼克来过这儿,就注意到了有这么一个地铁站。当时感觉还挺诧异的,因为我们以前在附近居住的时候,这里可没有地铁啊。”
格洛弗皱眉说:“新的地铁站吗?可这个站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呀。”
比安卡说:“可能是新的吧。不过相信我,我当年住在这儿的时候,的确没见过地铁。”
塔莉亚身子前倾:“等等。这儿原先没有地铁吗?”
比安卡点点头。
虽然我对华盛顿一无所知,但怎么也能看出来这个地铁站的历史决不会不到十二年啊。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均感觉不得要领。
若依说:“比安卡,多长时间……”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只听见那架直升机的轰鸣声又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响。
我说:“看来我们得在下一站换车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都在绞尽脑汁,想筹划出一个安全离开的办法。换了两趟地铁之后,我已经搞不清楚是在往哪个方向走了。
万幸的是,我们似乎已经甩掉了那架直升机。可不幸的是,等我们坐到终点站下车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也是铁路线的终点。
这里是一片工业区,遍布着仓库和铁路线。大雪纷飞,冻人彻骨,天气竟然比华盛顿更加寒冷。我激动地仰天长叹:还是有件狮皮大衣好啊。
我们四处搜索,希望能找到另一列客车。可是找来找去,看见的全是货车。这些货车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已经数年没有开动过了。
一个流浪汉站在一个燃烧的垃圾桶边取暖。估计我们现在肯定是落魄到了极点,就连流浪汉都冲我们笑道:“你们想烤火吗?过来吧!”
我们围着流浪汉的火堆取暖。塔莉亚冻得牙齿咯咯响,说:“真是雪……雪……雪中送炭啊。”
格洛弗抱怨说:“我的蹄子都被冻僵了。”
我赶紧纠正:“是脚被冻僵。”这里可还有个流浪汉呀,说话别吓着人家。
比安卡说:“也许我们应该联系营地。喀戎……”
“不行。”若依说,“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必须依靠自己完成这次探秘任务。”
我看了看四周,心里生出一股悲凉。远在西边的某个地方,安娜贝丝生死系于一线,阿耳忒弥斯遭受枷锁之苦。一个将要带来世界末日的魔兽即将脱困。而我们呢,却被困在华盛顿市的周边地带,和一个流浪汉围着垃圾桶烤火。
流浪汉说:“其实嘛,遇到我,你们算是遇见贵人了。”尽管他蓬头垢面,但表情却十分友善,“小家伙们在找一列西行的列车吗?”
我说:“是的,先生。你有什么建议?”
流浪汉伸出肮脏的手指了一下。
我忽然看见一列闪光的货车,车表面没有一点积雪。货车为先进的自动驾驶,车上安装着不锈钢窗网,车厢分三层,每一层都载着各种汽车。货车外面的标志上写着“太阳西线”。
塔莉亚说:“远在天边,近……近在眼前啊。谢谢你,嗯……”
她转身向流浪汉道谢,却发现流浪汉已经不见了。原先燃起大火的垃圾桶此时空空荡荡的,仿佛那个流浪汉临走时把火都带走了。
列车西行。因为这是一辆无人驾驶的列车,所以我们都腾出手来,各自找了一辆豪华轿车。若依和比安卡钻进一辆日本雷克萨斯轿车,呼呼大睡。格洛弗则找了一辆意大利兰博基尼跑车,坐在驾驶位上过了把干瘾。塔莉亚坐在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里,打开收音机收听华盛顿的广播节目。
我问她:“我能坐进来吗?”
塔莉亚耸了耸肩膀,于是我进入车内坐下来。
广播里放的是“白色条纹”乐队的曲子。我听着十分亲切,因为妈妈允许我买的CD不多,“白色条纹”属于许可范围。老妈说听“白色条纹”的歌能令她想起“齐柏林飞艇”乐队,两者的风格很接近。
想到老妈,我心里便生出无限伤感。此番行动,生死难料,我可能不能陪她过圣诞节了。
塔莉亚说:“你的大衣很不错。”
“还行吧。可惜尼米亚猛狮不是我们要找的魔兽。”
塔莉亚说:“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呢。长路漫漫啊。”
“先不管那个神秘的魔兽是什么,将军说它会找上你。他们想把你从队伍中分割出去,然后再由那个魔兽和你进行一对一的较量。”
“嗯,那个将军是这么说的?”
我说:“是啊,和原话大致一样吧。”
塔莉亚有些兴奋地说:“正合我意。我就喜欢当诱饵引敌人上钩。”
我问:“你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魔兽吗?”
塔莉亚摇了摇头,忧郁地说:“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旧金山啊。阿耳忒弥斯就是去了那里的。”
我想起安娜贝丝在舞会上说的话:她的父亲搬到了旧金山,而她却不能过去住。混血者不能在旧金山生活。
于是我好奇地问:“为什么?混血者对旧金山有什么忌讳之处吗?”
“由于绝望之山就在附近的缘故,旧金山的“幻境迷雾”非常浓厚。泰坦巨神魔法的魔力仍没有消散。魔兽们纷纷被吸引过去,数量多得你都无法想象。”
“绝望之山是什么?”
塔莉亚扬了扬眉毛:“你真的不知道?去问傻帽若依吧。她在这方面是行家。”
塔莉亚瞅向窗外。我还想细问下去,可又不想显得太孤陋寡闻,只好闭上嘴巴。
下午的日光透过不锈钢窗网的孔隙照进车厢,在塔莉亚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沉闷的气氛令我开始胡思乱想。塔莉亚和若依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若依处处显得优雅、高贵,仿佛是一位公主,拒人于千里之外。塔莉亚却着装古怪,说话办事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邪劲儿。可两人的性格却都坚硬如钢,在这一点上她们又是那么相似。此时,塔莉亚坐在阴影下,脸上一副阴郁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狩猎者啊。
我忽然想起一事,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和若依在一起啊。”
塔莉亚皱眉问:“你说什么?”
我说:“狩猎者是不是想招募你?”
塔莉亚的眼中顿时掠过一丝凌厉的光芒。我还以为她要把我踹出车门呢,她却只是叹了口气。
她说:“我差点就加入到狩猎者的队伍了。卢克、安娜贝丝和我曾与她们相遇,若依试图说服我加入。差点啊,可是……”
“可是什么?”
塔莉亚的手指捏紧了方向盘:“可是加入狩猎者的条件就是不能和卢克继续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