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愈发着急:“身后——”
可这几个简单的字已经让他的喉咙不堪重负,仿佛被无形的双手用力扼住一般,柳星闻剧烈地咳嗽起来。
柳沧海终于如梦方醒,有了一丝反应——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医师已近在咫尺。
眼见那闪着寒光的凶器直逼父亲,他虚弱不堪的身体里竟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他猛地扑向柳沧海,挡在他身前,医师的匕首瞬间刺入了他的身体。
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他已然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黯淡的天穹之下,睁开眼,便能看见几颗稀疏的星星像细碎的银沙挂在暗灰色的天幕中,空气中有细微的冷意,但抱着他的那双手臂却是温暖的。
父亲完好无损,他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柳星闻并不觉得如何痛,他只是望着遥不可及的星空,想起了他曾经听过的人死后会化作星星的传说:“父亲……我是不是要死了?……”
“尽是妄言。”柳沧海道,他的声音暗沉而沙哑,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你不会死。”
但是父亲的手抓紧了他,仿佛十分害怕他从自己的怀中滑脱似的。他拉住柳星闻的手,示意他看向东方天际最亮的一颗星星。
“那便是金星,也是你的命星。”柳沧海道。“黎明前,此星光芒独耀,可破长夜之幕,唤新日之光,被世人称为启明。为父坚信,它注定成为神手中的明烛,照彻这万古长夜——只要金星尚未陨落,吾儿的性命定然不会消逝。”
柳星闻在父亲怀里望着那颗星星,明亮的星光映在他的眼瞳里,好像对他眨着眼睛。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感觉到,自己与星星之间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说来也怪,从那日开始,他的病竟如发生奇迹般一点点好转起来,三日后已能下地,半月后已活动自如,读书习武与常人无异。
那场险些要了他命的大病未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儿阴影,反而如同锉刀一般将他打磨得更加锋利,露出耀眼的光芒来。
柳沧海对他视若珍宝,事事操心,时时注目。即便有事离开时,也会让人将少阁主的一举一动全部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走的每一步路都会落在父亲的眼中,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入父亲的耳,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代表着镜天阁与父亲的颜面,儿时的柳星闻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当他五岁时,柳沧海忙于大业,将他送到了东海的镜天阁。
忽然与父亲分别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为了成为让父亲倍感优秀的孩子,他每日五更起,三更眠,读书则焚膏继晷,习武则苦练不辍,从无一日懈怠。
但父亲长期不在身边,寂寞之感不时便会涌上心头。阁中众人皆较他年长,为了维持少阁主的威严,他不得不无时无刻都板着一张脸。
有一日,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灰色鸟儿落在了他在揽星楼的窗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