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承一屁股坐在陈逾川家的茶几上,与沙发上的陈逾川面对着面,眼神死死盯着这个狡猾的老男人。
“那也不能说明这件事情跟梁泊帆有关系啊——而且,过量吞食安眠药,不是正好说明了她有自杀倾向吗?”
“你们——”
爷俩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迫叫了停,一片沉默的死寂横在二人之间,谁也没有开口打破。
他们都知道,这就是法律的结果,是综合了所有证词和警方细致入微的调查之后,最合理的解释。
谁也无力改变,也不能改变。
“为什么一定要让苏渔死?”
似是恢复了些理智,李南承压低了嗓音询问陈逾川,但听他的语气,更像是握有筹码的逼问。
“苏渔不是那种老老实实任梁泊帆摆布的人——她当时被她姑父欺负,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家的别墅,连同着与她姑姑最纯粹的回忆,一起埋葬在火海……这么决绝狠心的人,怎么可能在被梁泊帆盯上后善罢甘休?”
陈逾川顿了顿,却只道:“我派人查了苏渔出事前后,京安医科大附近所有医院的就诊记录和监控,梁泊帆都没有出现过——如果真的是苏渔做了什么激怒他,甚至伤害他,让梁泊帆对她起了杀心的话。”
“那或者是苏渔算错了呢?她低估了梁泊帆的戒备心和战斗力,所以反被他迷晕扔到了天台,再用什么方法伪造了她主动坠楼的假象……”
“南承。”陈逾川皱着眉头,语气里颇为无可奈何地打断了他,“这些都是你的猜想,而且你不是警察,这件事已经划了句点,就再也与你没有关系了,你更无权介入。”
“可是梁泊帆有问题!而且他的问题严重到要对苏渔杀人灭口——苏渔那么聪明,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以拿捏梁泊帆的证据或者蛛丝马迹!”
“够了!”
陈逾川突然拍案而起,试图用自己的气场镇压住无法冷静的李南承。
“你以为你这些言论,我想不到吗!老苏想不到吗!他是苏渔的亲生父亲啊,我也是看着苏渔长大的——我们对她十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你跟她相识的几个月吗!我们比你更想要追查真相,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没有证据,就是死局。”
陈逾川因为激动一时心脏有些不舒服,不客气地将李南承从茶几上赶走,颤巍巍地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了自己的速效救心丸,然后下了逐客令。
“你回去吧,好好上学,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有那功夫,还不如去苏渔家看看——老苏媳妇虽然不是苏渔的亲生母亲,但怎么说也照看了一阵子,她人又重感情,听说苏渔的死讯后直接昏了过去,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才回家。”
李南承扁扁嘴没有回复,似是还在纠结于这件案子的真相。
陈逾川见他那倔脾气的模样,又忍不住吼道:“听到没!”
李南承实在担心自己的混蛋行为真把陈逾川气晕过去,只好老实答道:“我知道了。”
*
沈予臻是陪李南承一起去的,他们带了些水果和补品,小巷子里车开不进来,就只能听在马路边上挨门挨户步行寻找。
“这房子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没想到他们一家四口住在这里。”
“老陈说苏叔朴实了一辈子,就和妻女窝在一间旧房里,安安分分,无愧于心。”
沈予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其实自从脱离了李南承和苏渔是恋爱关系之后,他突然能够较为客观的看待这些事情,先前李南承同陈逾川的争执,也是他和李南承在分析时讨论出的疑点。
只是当时的他们就像陈逾川说的那般,有心无力。
来到苏洺家之后,沈予臻就更加能够理解陈逾川的用意,但同时也更对苏渔所触及的利益所有兴趣。
梁泊帆啊,究竟在这个黑暗的漩涡之中,起到如何推波助澜的作用呢……
两个人都提不起什么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些什么,没过一会就找到了陈逾川告诉他们的门牌号。
刚要敲门,另一个方向便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姑娘,巷子有些昏暗看不分明,但总觉得哪里眼熟。
“李南承——还有,沈予臻?你们怎么在我家门口儿?”
苏港背着书包走了过来,按理说她这个时间点该在学校才是,大概是为了照顾母亲,才打了申请往返学校和家——这里可与他们的中学有好一段距离。
李南承望着许久不见的苏港有些意外,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向当事人确认了一下:“你是苏渔的妹妹?”
“是,你们是我姐姐的朋友?”
苏港家几乎没什么人回来拜访,尤其还是打着探望苏渔的名号。
“对……我真没想到,苏渔的妹妹竟然是你,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家里还有个姐姐啊。”
说起来,苏港与李南承因为篮球社的缘故多有交集,李南承平时觉得自己也算得上很照顾这个学妹了,不过涉及到家事,确实不会太多过问。
“我出生之后她就没在家里住了,前几年回来也是直接住校,很少回家……我们没有那么亲近。”